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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恐?不敢?”容玨轉(zhuǎn)身走向溫泉池,他用黛青色官帽盛滿水,惡作劇般撩水潑向蘇袖月。 如此兒戲,偏他的神色又極其凝重,“太傅,你要記住...你的靠山,可是本宮!” 惶恐,不敢,都有本宮在你背后,你又怕什么呢? “太傅,將來若我稱帝,你必為相。”容玨輕飄飄地把太傅官帽扔進溫泉池里,回眸道:“不要也罷,反正...”遲早也會換的。 蘇袖月誠惶誠恐地跪下,一方面,拜相是何等殊榮,另一方面,她胸前已隱隱有濕透的跡象。 然這世間...大抵是,人最怕什么,就來什么。 “太傅,你抱恙在身,換了罷?!比莴k取下溫泉池旁、屏風(fēng)上的常服,翻轉(zhuǎn)手腕扔了過去,正好罩在蘇袖月頭上...... 簡直,生無可戀。 她正欲裝死,耳畔忽然傳來再動人不過的,敲門聲。 容玨卻是毫不意外,他拉好外衫,甩袖間隔空打向門扇,蘇袖月只見三枚小巧銀針齊整地釘入門栓,生生打掉了這塊短橫木。 “吱呀”聲中,同款官服的年輕男子悄無聲息地邁入,覲見容玨:“臣大理寺少卿...嚴慎言,拜見殿下。” 嚴慎言,言慎嚴? 蘇袖月輕笑著,從蓋在頭頂?shù)某7锫冻鲆浑p沉靜如水的眼,她悄然望去,卻發(fā)現(xiàn)對方的眸底...似乎更要古井無波。 嚴慎言的眼睛生的極其漂亮,是那種乍見之下驚艷,細看之下越看越好看的類型,尤其是右眼角那一滴淚痣,堪堪應(yīng)了那句“錦上添花”。 蘇袖月喜歡美人,嚴慎言卻是第一個讓她覺得遺憾的,那樣一雙眼睛,竟然是在極黑極糙的膚質(zhì)上生長出來的,連帶著他其它五官...都變得平平無奇。 “殿下...”蘇袖月行禮告退,嚴慎言顯然是提防著她,明明有事卻遲遲未再說話,她又何苦跟一個“丑八怪”較真。 “太傅,稍安勿躁?!?/br> 容玨明了,他略一頷首,竟是當(dāng)著嚴慎言的面親自取了披風(fēng)來,遞予蘇袖月道:“新太子府內(nèi),萬事小心。” “臣...謝殿下垂愛。” 待她離去,嚴慎言才卸下防備,對容玨道:“殿下...您莫非真對這前朝余孽存了幾分心思?” “慎言,真也好,假也罷,不過都是逢場作戲。” 嚴慎言微一斂眸,不再說話,朝堂浮沉,布局者皆是百轉(zhuǎn)千回,自古愿者入局,可誰又知...入局者“入局”本身就是局。 “殿下,臣有一言...” “愿聞其詳?!?/br> 嚴慎言呈過密函,謹慎道:“殿下,宮中那位...恐怕已察覺了蘇袖月的真實身份。” “呵...”容玨輕笑著,意味不明:“那慎言覺得,本宮當(dāng)保蘇袖月這顆棋子不當(dāng)?” 嚴慎言古井無波的眸微閃,他沉聲道:“不當(dāng)!臣私以為,新太子容夙并非真正信任蘇袖月?!碑吘?..這人是從原東宮里送出來的。 “可本宮...偏想保他。”容玨燃了信函,輕聲道:“此事你知我知,本宮再做一手準備,皇帝老子就算知道,也死無對證。” “殿下,臣明白了?!?/br> 嚴慎言面上仍舊滴水不漏,緊繃的心卻在這一刻才放下,蘇袖月...他不能出事。 “慎言,你說——”容玨不知想到什么,清若碎玉的音質(zhì)染上惆悵:“你說,若太傅知曉本宮接下來要做的,會不會...對本宮恨之入骨?” “回殿下,臣不是蘇太傅,臣不知。”嚴慎言話雖如此,心中卻是一片清明......容玨接下來欲做的看似荒唐,實則一石二鳥。 一則,如他所言,殺人滅口,容帝死無對證,因而可保下蘇袖月,同時免去后顧之憂;二則,經(jīng)此事后,容夙...會徹底信任蘇袖月。 這世上最牢靠的聯(lián)盟,是仇恨,也只有仇恨,沒有人...比嚴慎言更清楚這一點。 “慎言,你總是這樣,”容玨凝著他的眼眸,道:“不過比本宮虛長一歲,卻太會獨善其身?!?/br> “臣不敢當(dāng),不過是還未遇到讓臣為之不顧一切的人罷了,殿下...不也是嗎?”嚴慎言沉靜回眸,眸光似刀鋒清冽,那雙漂亮眼睛在泛黑的面容上愈發(fā)顯得突兀。 容玨卻是笑了,連眼角眉梢都似染上侵略性的罌粟色。 “殿下莫要取笑臣,”嚴慎言淺淺揚唇:“若臣有那一日,臣這名字——倒過來寫。” ***** 是夜,容夙府邸。 書房重地之中,新太子容夙正與幕僚商議,他錯愕地望向青衫謀士,問道:“方先生,您這是何意?” 幕僚沒有回話,只是提起筆墨,力透紙背—— “蘇袖月...防!” “方先生,本宮自然知曉您是憂心容玨,只是...”容夙欲再說些什么,卻被亦師亦友的幕僚打斷:“太子殿下,皇位之爭最忌兒女情長,留蘇袖月在身邊,不過是因為——” 便于時時看著,敵人在明,我方才有利。 “方先生,本宮明白了?!?/br> 容夙痛下決心,卻在這時,有探子來報。 “太子殿下,蘇府今夜...慘遭滿門全滅,除了——” “蘇袖月!” 容夙心底閃過一絲慌亂,他欲去看看唯一安然留在自己宮中的蘇家人,卻陡然被青衫謀士喝止:“太子殿下,恐防有詐!” “方先生!莫要再攔本宮...”容夙凝眸掃向探子,沉聲問道:“你可探知何人所為?” “回太子殿下,正是容玨?!?/br> 容夙聽言,睨了幕僚一眼,輕笑道:“方先生,如今的蘇袖月,定然和本宮...同氣連枝!” 第7章 帝王年少時⑤ “誰在那里!” 容夙推門而出,竟暼見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清喝:“站?。 ?/br> 話落,那日文淵閣...素若秋水的畫中美人依言回首,她緊咬下唇,一雙清眸隱含淚水。 “檀婳,你怎生...哭了?”容夙微微訝異,道:“本宮未曾怪罪你?!?/br> 檀婳的淚卻是如何也止不住,一張小臉好不可憐,容夙望著,莫名就想到母妃逝世時的自己...可檀婳無親無故,又為何人而哭呢? 蘇府嗎? 思及此,容夙心中一緊,他轉(zhuǎn)身欲去看看蘇袖月,衣擺卻被一只柔弱無骨的小手拉住,“太子殿下,檀婳...我,我是...”她眸色苦痛,卻不知礙于什么遲遲未說出口。 “你是...什么?還是...你是誰?別怕,告訴本宮。” 容夙到底惦念著與逝去阿若的情誼,他心中雖擔(dān)憂蘇袖月,卻也期待檀婳說出她是誰。 “我...我不是,我是...”檀婳連連搖頭,竟是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