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紊亂起來，為他擔(dān)心。

    “不要走神?！鼻迩鍥鰶龅穆曇魪纳磉厒鱽恚^去，正對上蘇袖月透亮的眸。

    “是，蘇大人?！?/br>
    “蟄伏與隱忍之際，更該全神貫注?！彼捖?，揚手指揮，示意早已訓(xùn)練有素的兵士各就各位。

    *

    天色忽明忽暗，似乎在隨著邊關(guān)的戰(zhàn)況而動。

    大楚宮中，人心不穩(wěn)。

    宣政殿內(nèi)，一身黑衣繡魚紋錦袍的男子手握長劍，漠然開口:

    “圣上，我問最后一次——”

    “出兵與否？”

    “景儀，這就是你為人臣子的態(tài)度嗎？”宣帝施施然起身，一雙狼目兇光畢露。

    “我知道了。”男人薄唇輕啟，手中龍泉劍輕劃，身上的官袍就盡數(shù)破開，“這錦衣衛(wèi)都督，還給你?！?/br>
    “你什么意思？”宣帝微微愕然。

    “沒什么意思?！蹦腥说穆曇衾淙舯? “這官，既是為她而做，也可以為她，輕易舍棄?！?/br>
    “你別忘了與朕的約定！”

    “那又如何？”景儀手執(zhí)長劍往外走，逆著光影的側(cè)臉格外堅毅，他輕揚薄唇，帶著一絲譏諷: “如袖月信中所言，與你，不能講約定，從一開始，我就沒有與你真心約定，如今反悔，你手中所捏著的，也對我無傷大雅，對千絕宮，無法動搖?！?/br>
    男人話落，長劍輕輕出鞘，迎面而來數(shù)十宮中護(hù)衛(wèi)的人頭盡數(shù)落地，他縱身飛躍，踩過重檐，傳來薄涼淡漠的聲音:

    “宣帝，景儀早已不是當(dāng)年葉菱裳壓制下的景儀，千絕宮，也早已不是葉菱裳手下的千絕宮?！?/br>
    妄想招安？癡心妄想。

    “該死...該死?！饼埮奂由淼哪腥藦幕首项j然滑落，“為什么，為什么一個個都背叛朕？！”

    “圣上，國師求見。”尖細(xì)的打破了一室的詭異，宣帝陰狠地抬眸，掃向那抹道袍淡青的身影。

    “何事？”他迅速收斂情緒，笑顏相待。云笙的能力...是宣帝不能舍棄的，他只有靠著他窺見過去，來知道那些人做過什么。

    哪怕...他亦不放心云笙。

    “圣上，臣此次來——”長身玉立的男子不卑不亢，似一如既往般的淡泊，他拱手回稟: “您所吩咐留意的那幾位臣子，皆有異心吶?！?/br>
    “什么？！”宣帝的目愈發(fā)銳利起來，他望真云笙，似要把他撕裂般: “國師，朕、不信！”

    那些他最后抱以信任的人，怎么可以也有異心呢？

    怎么可以？

    朕不信！

    不信......

    第75章 邊關(guān)之守⑤

    云笙仍舊淡淡, 仿佛淡漠得出離這一切。

    隨著追尋，在一天天記憶清晰的促使下，當(dāng)年的事，他記起來了。他不是云笙, 他是慕容笙，和高高在上的慕容宣一個姓氏。

    這宮廷, 他定要攪得烏煙瘴氣, 那些仇恨, 也定要償還。

    其實從宣帝找他驗證那些人開始, 這個男人就已經(jīng)是不再相信那些舊部了。

    如果足夠相信, 何需驗證？

    云笙做的，只是通過一些巧合的事，不著痕跡地把宣帝的疑心放大。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對血腥已經(jīng)視而不見, 從前的佛門弟子云淡風(fēng)輕間就可抹去一個人的性命。

    他的心被看不清的黑霧籠罩，他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外表依舊淡漠克制，內(nèi)力卻早已腐爛發(fā)霉，他幾乎可以預(yù)見到自己的未來。

    由內(nèi)到外, 爛到徹底。

    周圍的風(fēng)很靜, 云笙靜靜等候著宣帝的吩咐，那些梵音仿佛已經(jīng)離他遠(yuǎn)去，他記住的，還執(zhí)著的, 只有祈愿寺墻角上所見的夕陽，和許多年前縈繞在他們身畔的螢火蟲，那一點點微光，因為一個人倔強(qiáng)而執(zhí)著地不肯熄滅。

    可那個人，如今生死未卜。

    他的恨，沒有明說，卻隨著黯淡無光的日子，悄然俱增著。

    如果蘇袖月死于邊關(guān)，他便拼卻性命，用這座岌岌可危的華麗宮殿為她送葬。

    年少時的喜歡，不能割舍。

    無法守護(hù)，只好祭奠。

    讓那份喜歡，在墳?zāi)估锏玫接篮恪?/br>
    不知是誰說過，越壓抑得很的人，瘋狂起來，越如狂風(fēng)暴雨。

    宣帝始終沒有再出言。

    某一個瞬間，云笙甚至覺得，這座猶如囚牢的宮，早已把一頭狼關(guān)得倦怠了，哪怕偶爾會犀利，卻也不過是回光返照而已。

    一個人，再厲害，也打不敗環(huán)境，超越不了所在的時代。

    時間和環(huán)境配合得天|衣無|縫，足以改變?nèi)魏稳恕?/br>
    包括他，包括他們。

    云笙拱手行禮，退出大殿。

    迎面?zhèn)鱽頊\淺車轍聲，如它的主人般，稍顯消沉。

    他微微一笑，“謝大人?！?/br>
    輪椅上的男子輕輕頷首，望著這表面光鮮亮麗的后起新秀，眸光微斂...宮廷這灘死水，有一半，是他云笙攪和的，剩下一半，是如自己般心懷愿望的人，有意無意攪動的。

    但無論出于什么目的，宣帝的政權(quán)都岌岌可危，他所擁的，唯一最牢靠的，大概只?；⒎碌谋鴻?quán)。而大楚軍中，許多年前，早已不著痕跡插入了隱昱盟中的人。

    慕容朔從一開始，就面面俱到。沒有人可以比一個想復(fù)仇的人思慮得更周全，仇恨...是讓人快速成長最有效的東西。

    連謝辭言，都看不透他了。

    似乎從回京開始，明明靠著官職便利他與自己可以更親近些，可莫名地，謝辭言覺得，慕容朔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

    他們之間，有了隔閡。

    謝辭言隱約知道是因為誰。

    他望向這段時日仿佛蒼老了好幾歲的宣帝，淡淡開口: “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如果是因為我，你大可要了我的性命。”

    宣帝咧唇一笑，盡是苦澀: “謝辭言，你就是仗著我喜歡你?！?/br>
    喜歡，又得不到，才念念不忘，一味縱容。

    “我累了?！毙壅f。

    謝辭言點點頭，“我也是。”

    從九年前走到如今這一步，大家都累了，倦了。

    心中那根弦，也松了。

    *

    冬日里，似乎什么都是倦怠的，連淡薄的光線，都在偷懶。

    裴王府中，冰天雪地里，紅白喜事的余熱交錯，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裴恪立在窗前，桀驁不馴的眸里有些蒼涼。

    那日回京后，被捆到新房里與新娶的世子妃行秦晉之好，他自然是拒絕的，卻沒想到自己的父親早已過了能受得住氣的年齡，直到裴王爺病倒的那一刻，裴恪才發(fā)現(xiàn)，印象里一直有著寬厚肩膀的父親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形容變得消瘦，脊背開始彎曲，不知不覺中早已沉疴難治。

    油盡燈枯，仿佛只是一瞬間。

    裴恪是真的害怕了，直到裴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