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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宇橫眉怒目,直說的唐老板兩股戰(zhàn)戰(zhàn),面如土色。 周承宇不再看他,冷若冰霜的視線在同樣變了臉色的喬老板身上定了一瞬,而后便環(huán)顧了一圈站在他們身后的商鋪老板,他一一點數(shù)著,“不是棍子改是刀了,喬老板覺得我長洲縣的捕快是江湖大俠,追人的空檔刀尖一點,刀柄一碰,就能砸壞你的酒壇嗎?你的酒壇莫非是紙做的不成?大幾百兩銀子的損失,喬老板將砸壞的酒壇碎片扔去哪了,莫非留著還能再用?為何你的酒坊不管是墻上還是擺放酒壇的木架上都一個刀痕也沒有?喬老板是匆匆忙忙又粉刷了一回不成?” “還有你們!”他突然怒道,伸手在眾人身上一一指過,“飯館,布莊,糧店……來,都給我說說當(dāng)時情況,他們是如何砸的你們鋪子,既然是用刀,又在你們鋪子哪里留有痕跡,毀壞你們的東西,那些壞了的東西又在哪里?總不能你們信口雌黃這么一說,明明是一兩銀子的東西你們說了二兩,我就得賠你們二兩吧?” 這一回不是鴉雀無聲了,這一回許多人都倒抽了一口氣。 這位不是長洲縣的縣令嗎,怎么會短短時間就調(diào)查到了這么多東西,他反駁的這些點別說他們一時間無法證明,便是想要證明,那也得給他們時間再去造一番假相才是。 周承宇冷笑:“你們的確有損失,可到底是誰害你們損失的,你們心知肚明。我給了你們這么好的一個機(jī)會,讓你們可以當(dāng)著董知府,當(dāng)著無數(shù)百姓的面說出真相,你們不愿意是你們的選擇。但你們也要想清楚,捕快雖然位卑,可一樣吃朝廷飯,一樣是朝廷官員。你們誣陷朝廷官員,是不怕坐牢是嗎?既如此,那也不怕丟人了?不怕,明明是委屈吃虧的那一方,卻要被抓了杖刑,抓了吃牢房丟人了?” 怎么不怕,默默吃虧不可怕,吃虧到讓府城百姓看熱鬧,那才可怕!這些人有大商鋪有小商鋪,大商鋪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今兒在這丟的不是自己的人,丟的是整個家族的人! 這般丟人,這般窩囊,不止是他們會被瞧不起,就是妻兒一樣會被人看低!甚至,那些虎視眈眈他們手上東西的人,說不定也會蹦出來搶奪! 終于有人忍不住,小聲說了句,“不是捕快砸的,不是那些捕快砸的。” 已經(jīng)癱軟了半個身子的唐老板似乎被鼓舞到一般,突然身上有了勁兒,他噗通對著董知府跪下,脊背挺得筆直的道:“是,不是那些捕快砸的,是……是薛大人派人砸的!” “是,是薛大人派人砸的!”喬老板也跪下。 “是薛大人派人砸的!” “我家也是薛大人派人砸的!” “我家也是!” 眾人紛紛跪下,一個接一個的說出真相。 薛士文雖然沒有親自去,可薛達(dá)去了,府城百姓見過薛達(dá),知道他長相也見過他真容,此番說來沒有絲毫誤差。不僅說了薛達(dá)如何帶人去砸了鋪子,又趁機(jī)搜羅走哪些東西,還有囑咐他們?nèi)绾握f謊,一五一十全部交代了清楚。 薛士文徹底傻眼,可短暫的愣神過后,他驀地轉(zhuǎn)身,大步走到商鋪老板們面前,氣急敗壞道:“一派胡言!你們簡直是一派胡言!我什么時候打發(fā)薛達(dá)去做那事了,我告訴你們,我可是正六品的同知,你們這般污蔑我這朝廷命官,你們可得想想后果!” 眾人明顯被他嚇到。 可話已經(jīng)說了出口,這會兒即便反悔,日后薛士文也不會放過他們的。有一個一直被擠在后面的年輕人突然冒出了頭,“我們沒有胡說!你砸我們店鋪,搶我們錢財,還誣陷長洲縣的捕快!”他轉(zhuǎn)而看向坐在上首的董知府,大喊道:“青天大老爺,您可要給我們做主,給我們做主?。 ?/br> 董知府看著底下烏壓壓跪著的人,也知道是無法完全護(hù)住薛士文了。他重重一拍驚堂木,喝道:“薛士文,到了此時此刻,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薛士文愕然的看著董知府,“大人!” “薛大人的罪可不止這一點!”周承宇拱手,繼續(xù)道,“董大人,那窮兇極惡的殺人犯為何在長洲縣連殺數(shù)十人,之后又為何會逃到府城,這里面可少不了薛大人的身影。董大人,還請您同意將那殺人犯提來問話?” 薛士文此番心都涼了。 若說之前周承宇的所作所為是為了救長洲縣的捕快,那么此刻這些話說出來,卻分明是想置他于死地了!他深知這會和周承宇是說什么也行不通了,只能看向董知府。須知這些年他之所以能在府城橫行霸道人人懼怕,可少不了董知府的縱容,要不然他們?nèi)绾我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在這富庶之地賺得盆滿缽滿? 他相信,董大人會救他的! 董大人此時其實已經(jīng)很不滿周承宇了,到底是怎樣的深仇大恨,非得要這么置人于死地?薛士文不過是趁機(jī)斂了點兒錢財,就算是有罪,可也罪不至于死。 他眼里帶著警告的看向周承宇,“好了!如今事情既然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那長洲縣的捕快你領(lǐng)回去。至于那數(shù)十家商鋪的損失,既然是薛大人的錯,那便等審問了薛達(dá)之后,交由薛大人來全額賠償就好!” “大人!”周承宇不平,道:“下官有證據(jù),能證明……” “周承宇!”董知府一拍驚堂木,氣得站了起來,“你夠了沒有!一點點小事就抓著不放,本官不知道你和薛大人是哪里鬧了不愉快,但是這事兒到此為止!” 周承宇氣得面上一點血色也沒有了。 為官九年,頭一回遇到董知府這般仗著位高權(quán)重,正大光明包庇的!薛士文私自放死囚離開,唆使死囚去長洲縣連殺數(shù)人,薛士文分明也該是死罪! 可董知府已經(jīng)在往后衙走了。 而薛士文,他面上土色也慢慢消退,目露威脅的看了一圈商戶老板們后,便滿臉得意的看向了周承宇。 周承宇緊緊攥著拳頭,深知這回之后,再想拿下薛士文就不可能了??善丝桃稽c辦法都沒有。即便他能把這事往上面遞消息,可等消息傳來,興許那死囚已經(jīng)被殺了,到時候死無對證,薛士文和董知府官官相護(hù),照樣逍遙法外。 “大人!大人!” “周大人!周大人!長洲縣趙寂言有冤!求大人幫忙申冤!” 武縣丞和趙寂言的聲音突然在外面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