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玥啊……”

    “我的meimei……”

    余刃何曾見過他們這樣，嚇了一跳，腦袋上掉下一摞黑線。

    “你們這是在干什么？哭喪嗎？”

    “呸！”

    程文松急眼：“你才哭喪呢！”

    “就是！小玥好好的，不許你這么咒她！”

    齊玖也瞪眼道。

    余刃后槽牙有些癢癢，念在他們都是不舍得寧玥才沒有動(dòng)手。

    “早就跟你們說過她遲早是要走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做出這副樣子?！?/br>
    說完不再理他們，抬腳就走。

    程文松等人卻跟了上來，一疊聲地問道：“小玥到國公府之后怎么樣？哭了沒？”

    “肯定哭了，她還那么小……”

    “咱們該打聲招呼再把她送走的，這樣瞞著她，也不知會(huì)不會(huì)傷了她的心……”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憂心忡忡。

    余刃在他們的自言自語中停了下來，道：“她沒有哭，還讓我給你們帶句話?！?/br>
    “……什么話？”

    幾人跟著他停了下來。

    “她說……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讓我代她給你們道謝?！?/br>
    說完再次抬腳走了，這次程文松他們卻沒有跟上，站在原地久久無聲。

    …………………………

    是夜，東子拖了很久才去飯?zhí)贸燥垺?/br>
    他白日去找寧玥的時(shí)候沒找到，后來才知道余大哥帶她出去了。

    他已經(jīng)來京城有些日子了，余大哥他們卻從沒帶他出去過，甚至他主動(dòng)提起，他們也以各種理由搪塞回來了，就是不帶他去。

    結(jié)果一轉(zhuǎn)臉，卻偷偷帶小岳去了！

    東子知道自己向來沒有小岳討人喜歡，也知道他們一向偏心小岳，但是卻沒想到偏心到這個(gè)地步。

    既然已經(jīng)出去玩兒了，多帶他一個(gè)有什么區(qū)別？

    就算真的不想帶他，大不了直說就是了，至于這樣偷偷摸摸地瞞著他嗎？

    東子很生氣，可是氣了一天也沒有誰來哄他，連小岳都一直沒來。

    到了晚上對京城的好奇到底是大過了這陣氣惱，黑著一張臉去了飯?zhí)?，想著就算不帶他去，那跟他說說總行吧？

    小岳既然親自出去了，肯定看到了很多有意思的東西，讓她給自己講一講也行啊。

    東子抱著這樣的想法磨磨蹭蹭地挪了過去，進(jìn)門后卻沒看到自己想找的人。

    他四下看了好幾圈兒，確定寧玥不在這里，這才走到程文松身邊問道：“程大哥，小岳呢？他是已經(jīng)吃完了嗎？”

    程文松臉色原本就不太好，聽他問完這句更不好了，整個(gè)人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坐在椅子上機(jī)械地扒著碗里的飯粒，筷子上夾沒夾到米都沒注意。

    東子莫名其妙，又轉(zhuǎn)頭去看其他人，卻見齊玖他們也都一樣，臉色并沒有比程文松好多少。

    “怎么了這是？”

    他納悶道。

    齊玖輕嘆一聲，從碗里抬起頭來。

    “小玥被送走了，以后再也不會(huì)回來了?！?/br>
    “什么？”

    東子聲音陡然拔高。

    “他……他不是跟余大哥出去玩兒了嗎？”

    玩兒？

    甄大甄二齊齊自嘲地笑了一聲，繼續(xù)悶頭扒飯。

    東子見沒有人理他，急慌慌地問道：“送哪兒去了？為什么要送走？他是闖了什么禍嗎？”

    闖禍？

    周老八睇了他一眼：“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

    “那為什么？”

    東子刨根問底。

    “因?yàn)閹е鴥蓚€(gè)小孩子太麻煩了，總要送走一個(gè)?！?/br>
    齊玖隨口編了個(gè)理由。

    東子一愣，旋即眼眶陡然一紅，怒道：“那為什么要把他送走？你們不是都喜歡他不喜歡我嗎？你們平時(shí)不是總偏心他嗎？怎么這時(shí)候反倒把他送走了？”

    周老八放下筷子，抬頭看向他。

    “不然呢？把你送走？你不是從小玥來的那天起就不喜歡她嗎？你不是早就想把她趕走了嗎？現(xiàn)在不是正合你的心意了？你又在這兒瞎嚷嚷什么？”

    東子張了張嘴，卻沒能發(fā)出聲音。

    說什么呢？把他送走把小岳換回來嗎？

    他到底也只是個(gè)八.九歲的孩子，這念頭在腦子里一過也會(huì)感到害怕。

    到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在一起，完全不知道對方的脾氣，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包容自己，想想就覺得心里一陣發(fā)慌。

    可是……小岳比他還小呢，肯定更加忐忑不安吧？

    東子被兩種情緒擰成了一團(tuán)亂麻，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齊玖嘆了口氣，道：“你也別瞎想了，我們把小玥送走也是為了她好，給她安排的地方也是最合適的，肯定不會(huì)虧待了她?！?/br>
    東子沉默片刻，才低聲問道：“……那他自己呢？他愿意嗎？”

    這句話讓房中再次安靜下來，沒有人回答。

    東子低著頭，兩手垂在身側(cè)。

    “所以……其實(shí)你們根本連問都沒問過他吧？”

    他出門的時(shí)候還興高采烈的以為自己可以出去玩兒了吧？

    是不是還問過余大哥可不可以帶他一起？

    想到這兒東子心里越來越堵得慌，飯也沒吃轉(zhuǎn)過身就跑了出去，出門時(shí)似乎抬手擦了擦眼角。

    齊玖等人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碗里的飯也扒不進(jìn)去了，坐了一會(huì)兒便紛紛回了自己的屋子。

    …………………………

    新的一年在爆竹聲中來到了，余刃一如既往的白日出門，晚上回府，和之前沒什么不同。

    自從那日東子問了那一番話之后，程文松等人很久都沒有再提起有關(guān)寧玥的事，仿佛不提就可以不想。

    可是寧玥到底跟他們一起生活了大半年，他們又都很喜歡這個(gè)孩子，驟然間分開了難免還是掛念。

    這日聽著外面的爆竹聲，喝著壺里的梅花酒，程文松終究是沒忍住，問了一句：“小玥在國公府住得慣嗎？”

    問過之后，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余刃身上。

    余刃是如今唯一一個(gè)仍舊能見到寧玥的人，這個(gè)問題自然只能他來回答。

    他喝了口酒，道：“住的慣?！?/br>
    程文松挑眉，有些不信。

    “真的假的？你那個(gè)嫡母連你這個(gè)兒子都不喜歡，能喜歡小玥嗎？”

    余刃的生母并非余夫人，而是先昭國公的妾室。

    因先昭國公離世時(shí)膝下只有余刃一個(gè)孩子，再無所出，所以他才能繼承國公之位，不然憑他一個(gè)庶子的身份，這個(gè)位置想也別想。

    據(jù)說這位余夫人年輕時(shí)也曾懷過身孕，但后來不知何故卻意外小產(chǎn)了。

    她小產(chǎn)后沒多久便做主為先昭國公納了余刃的母親為妾，這才有了后來的余刃。

    余刃兩歲的時(shí)候，先昭國公為了保護(hù)當(dāng)時(shí)還是三皇子的皇帝趙乾不慎殞命，之后沒多久他的母親便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