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
滿足嗎? “有點腦震蕩。” 遠處出現(xiàn)了一個空車標識,真是太好了。 “不過沒關系,她的腦子本來也是擺設,再砸重點也行,可我諒你不敢?!?/br> 她說話的時候冷笑著,一如她平時與自己說話時最常見的神態(tài)。被包起一半的臉并沒有使冷笑減弱一半,反而使她看起來更加狂妄。 那車慢慢悠悠得開近了些,空車的標識是亮的,但里面好像是已經(jīng)有乘客。 “不過我說,你砸她腦袋做什么,我要是你就撕爛她的嘴巴。雖說頭上縫了五針也很慘,但沒什么用。” “慘不過你臉上縫幾針,還有,該被撕爛嘴巴的少不了你?!?/br> 車在減速,看起來是要停在醫(yī)院門口,還好。 “嘖,你也就是說說,哪來的膽,和你媽一樣……” 張果猛地回身,藍凌不知什么時候又走得離她近了很多,“我現(xiàn)在就撕爛你的嘴?!睕]等藍凌避讓,張果已經(jīng)抓住了包扎的紗布,用力一扯就扯歪了藍凌的頭,一半紗布還在臉上包著,一半攥在張果手里,她只能倒向她,“你知道我那天為什么沒掐死你嗎?” “果!別!”垂首站在幾步以外許久的張秦急匆匆地往前邁了一大步。 “你知道我那天為什么沒反抗嗎?”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傷口又裂開流了血,紗布一點點變紅,真是一幅再骯臟不過的畫面。 一拳打在了藍凌的眼眶上,手指疼的像是要斷了:“那你今天打算反抗嗎?” “果!”張秦三步并作兩步就跨到了張果面前,緊緊抓住她的手腕。 很疼。 “放開?!?/br> 沒有松手,甚至又加了力,抓的更緊了。 “我說,放開?!?/br> 胸腔里好像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大窟窿,黑黑的,風呼嘯,呲牙咧嘴的鬼一只接一只逃竄出來,橫沖直撞。 他已經(jīng)有太久不會離自己那么近了,他也已經(jīng)有太久不會讓她一句話重復兩次,他有太久沒有不懦弱,有太久了。 可現(xiàn)在,他在保護藍凌。抓著她的手松了松,卻沒有放。 “早跟你說了,他是你爸爸,頤指氣使輪不到你。” “她害死了我媽。”張果望著張秦,好像在對他布道,“她毀了我?!彼蛔忠活D,像是怕張秦聽不懂而想一字字說進他心的最深處。 “果……” “你不要叫我,我想吐?!?/br> “果……你聽我說……” “你沒資格,你真是……賤。” “果……” “說話可不要這么難聽,這么罵自己的父親是你媽教你的么?” “夠了!”張秦喝了一聲,“你少說兩句?!眳s又軟了下來。 藍凌的臉上,血粘著臟了的紗布,一邊的眼窩也變了顏色。她狼狽,卻高高在上。 張果一腳踩進藍凌的膝蓋窩,她無法控制得單膝跪地,砸地的聲音清脆極了。 張秦趕忙一步邁過去想扶住藍凌,都不記得還抓著張果,差點拽她摔倒。 “果,你太過……”如此場面,哪怕張秦已經(jīng)有太多年不敢憤怒了,此刻也還是怒氣首先占領了優(yōu)勢。 他瞪圓了雙眼。為了她。 他從未這樣對自己過。 她的手臂攥在自己手里。 他沒意識到剛才動作很大,已經(jīng)扯得她胳膊別成了一個古怪的角度,另她連站都站不直。 他猛然丟開她的手,好像是剛找回自己的魂魄就發(fā)現(xiàn)自己手里居然有塊燒紅的炭。 他又低下了頭,眼光好像是多余的,怎么都無處安放。 再也回不去了。 早就知道再也回不到小時候,也從沒有妄想過。 這么多年的較勁此刻想來其實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了什么。 她可能是想懲罰他,也想讓藍凌知道,雖然她贏mama贏的徹底,但永遠都贏不了她。 但如愿了嗎? 得償所愿的前提是對張秦來說,自己才是獨一無二的,哪怕他對藍凌有再深的感情,他真正無法舍棄的也終會是自己。 她一直堅信。 堅信抓著自己的這只手一輩子都不會放開,哪怕他們之間的關系會變得多么畸形,也還是會有一條無形而又堅不可摧的紐帶將他們系在一起,身體里面流著的血決定了他永遠也不會丟下自己。 因為僅僅是“父親”這個稱謂都具有無與倫比的力量啊。他就是她的家,始終在一處安安靜靜地等待她,撫慰她,在每一個寒冷的冬日里,在每一個困難的抉擇中。他們可能會永遠地相互折磨下去,可是他們會永遠都在一起。 原來都是癡心。 他仍是低著頭,抿著嘴唇,皺著眉。那張面龐真陌生。 小學時候的張果喜歡一個臺燈,是張秦親手為她做的。她每天晚上都會打開那盞燈,看書或者畫畫什么的,自然到她沒想過它有一天可能會不亮了,所以當它忽然熄滅的時候,張果在黑暗中楞了好久好久。 就像被關掉了電源,像只需要休息一下。 那盞臺燈早已經(jīng)掉進儲藏間最深的角落了,多年后卻又再滅了一次。 “那我走啦?!陛p輕柔柔,軟軟糯糯。 張秦忽然感受到了強烈的幸福,時鐘像是被一只大力的手突然扳回了多年以前,張果還是一個任性而暖心的小公主。 嘴角已經(jīng)不自禁地揚起,溫柔的回應馬上就要脫口而出,嗯,你先回去吧,我們也馬上回家啦。 他真好看,他是這世上最初的完美。 真舍不得他。 可是再也沒法繼續(xù)下去了。 她扯回目光,輕輕轉了身。 “果!”張秦抓住她多年來未在自己身上停留過那么久的如沙漠中的星星一樣的目光,終于回到現(xiàn)實。 那哪是小公主的撒嬌呢喃,那分明就是從房梁上垂下來的輕柔白綾,隨著風輕輕地飄,柔柔地帶著她一起永遠消失。 她這是在干嘛?她放棄了?為什么要放棄?她明明不像她的。 “你……”藍凌的聲音。 她叫自己干嘛呢,炫耀?嘲笑? 張果停下腳步頓了片刻,然后像是調(diào)了快進模式一樣迅速轉身大步邁近藍凌,舉起的手掌狠狠地砸下來。 啪! 沒有碰到紗布,而是碰到了突出的下頜骨,碰到了干燥的皮膚,還有什么硬戳戳的東西,手很痛。 四目相對。 他的眼眶紅的厲害,像是又要哭出來了。他下巴上有濃密的胡茬。 “果……” 最終他還是只會一次又一次地輕輕喚她的名字,沒有內(nèi)容,辨不出情緒。 生活是從何時開始荒誕至此的呢? 好笑,可是嘴角怎么扯也扯不出正確的角度。 好疼,世上有哪個父親會如此虐待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