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在的方向。

    *

    不知不覺間，樓下的丁香又已經(jīng)打了一樹花苞。

    張果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到正常高中生模樣了，走在陳列身邊剛好比他矮半個頭。兩年前兩人在樓下遇見的出生不久的嬰兒已經(jīng)滿地亂跑，每次見到都奶聲奶氣地喊他們叔叔阿姨。當時剛斷奶能萌出一臉血的小哈士奇也已經(jīng)長得威猛傻得透徹再也難戳中張果的少女心。

    前陣子剛考完一模。

    張果考試的時候困倦來襲，頭痛得厲害，發(fā)揮極差。拿著成績回來，她只覺心力交瘁。

    那次匆匆結(jié)束的話題過去這么久一直都沒接上，當天放學(xué)回來張果看陳列的模樣就知道他已經(jīng)都忘了。其實陳列那也不算是忘，而是根本就沒當真，張果？怕？莫不是幻聽也會傳染吧。張果想了想，自覺也別給陳列增加壓力得好，于是又把話咽了回去。

    但成績不騙人，陳列在成績單從前往后看，第一個不是張果，他搖了搖頭，第二個不是張果，他嘖一聲，第三個還不是張果，他瞪大眼睛又看回了第一個，懷疑自己是不是讀書讀多了反而不認字。但前三個人名字都是三個字，他就算不認字，數(shù)數(shù)還是能數(shù)清楚。最后陳列在逼近第十名的地方看到熟悉的名字時，表情十分一言難盡。

    “試卷?！?/br>
    陳列從緊抿著的唇縫里吐出二字，張果立馬從書包里拿出試卷放在他攤開的手掌中，一邊放一邊輕聲道：“我努力了……”

    陳列聽張果言語里居然有幾分委屈，心立刻軟成了塊兒果凍，雖然不合時宜卻莫名覺得張果十分乖巧可愛。再一看試卷，心里的擔(dān)憂也少了：“這些題你不都是會做的嗎？你看這一道，最開始還是你教我的啊。”

    張果湊上去看一眼，想起來了。可這并不能讓她的心情更好，會做有怎樣，分沒拿到就是沒拿到。她嘆口氣說：“萬一只有你一個人考上平大呢？”

    陳列皺眉看張果，眼神有點復(fù)雜。

    其實如果按最佳水平算，他倆完全可以報比平大更好的那兩三所學(xué)校，但就是出于穩(wěn)妥才選了平大，按說不會再有萬一，所以陳列之前也沒考慮過萬一。

    張果開始也沒想過，但失眠后就不由自主地開始想了，這下成績都已經(jīng)擺在眼前，更像是個鐵證。她不理陳列囁嚅“怎么會？不可能?！眻?zhí)拗地又問一次：“萬一只有你一個人考上呢？”

    陳列放下考卷看著張果，她這種濕噠噠的眼神陳列從沒見過，他費力地把自己往張果預(yù)設(shè)的場景里放，試了很多次都失敗了，想不出張果考不上該怎么辦，反倒是想起了自己考不上該怎么辦。潛藏的緊張冒了頭，畢竟是人生的一大關(guān)口，對于他這樣家庭的獨子來說尤其是。

    他問：“假如只有你一個人考上了呢？”

    張果楞了一下，但還是如實答了：“那就換一所唄。”

    陳列聞言居然立刻就成功地進入了之前進不去的場景，一切好像順理成章起來。張果只見他思索了片刻后放松了神色，“嗯，換一所不就行了。”

    輕輕一句，張果躁動的心順利歸位。

    她雖手握此生最差的成績，當晚卻睡了這段時日以來最好的一覺。仿佛忽然撥開了一片烏云，得見天光，她一下子想通了之前那么久的糾結(jié)。

    重新建立起良好的情緒后，只幾天時間，張果就調(diào)整好了狀態(tài)，沒多久再考試就又重回巔峰。她又做了一遍一模的試卷，分也比當時的第一名要高好些，于是信心也就回來了。

    未來開始露出和善的面容，伸出手不斷跟陳家打招呼。陳mama看天氣預(yù)報時多看一個城市，陳爸爸看新聞也對那里多幾分關(guān)注，有一天晚上，張果還聽到陳mama和陳爸爸討論平城猛然間連漲三波的房價，于是她更感覺到有一種新的生活在靠近她，已經(jīng)能見輪廓了。

    ☆、第21章 生活-16

    說起來，張果和陳列兩人的關(guān)系很詭異地進入到了一種老夫老妻的狀態(tài)。

    也不知道張果是太放松了還是太緊張了，她被陳mama同化的速度十分令人咋舌?，F(xiàn)在不僅能夠毫無障礙地接住陳mama的各種話題，甚至還能有來有往，再拋回給陳mama。忙里偷閑的時候居然會非常投入地和陳mama一起看電視，間或討論幾句劇情。有時候陳列剛做完一張考卷或者剛打完一個盹兒時還會猛然見到兩個無臉怪，含混不清地交流：

    “呃你截得下蠱怎么樣？哈就再么一盒?！?/br>
    “就一奔，迷上次的哈。”

    陳列：“……”

    他只覺得昨天自己還做夢都想張果能換個模樣，只要不再是鐵板一塊，什么樣都好，而今天就已經(jīng)頻頻扶額。

    不過陳列畢竟還是脾氣很好，所以在張果一次次收快遞，逐漸把衣柜里陳列的區(qū)域蠶食到連幾件T恤都快放不下了的時候他也只是沉沉嘆氣，無奈的“媽……”后面現(xiàn)在接上了句無奈的“張果……”。

    只有一次他被驚得有點兒狠，開始琢磨張果正不正常，該不該找個醫(yī)生看一看。

    那天他一進家門就看見張果和陳mama一人抱著冰箱一人扶著電視，一起擺著一個謎一樣的類似狗撒尿的姿勢，交頭接耳的時候，臉上掛著搞傳/銷的表情：

    “網(wǎng)上說每天做這個動作做二十組，屁股就很翹！”

    “真的??？”

    “對啊對啊，留言可多了，好幾萬條，都說很有用，你知道還有人發(fā)對比圖……”

    陳列：“……”

    張果現(xiàn)在絲毫看不出原來是棵小白菜，越來越有二八少女的油光水滑了，不光長高，曲線也漸顯。不過陳列雖然時常偷著樂，還是偶有不適應(yīng)的虛空感，又加上她陳mama附體一樣的表現(xiàn)，他還真有點兒搞不清面前這個人是誰。

    “不行，”陳列搖搖頭，“還得做兩張卷兒壓壓驚?！?/br>
    好在張果看電視敷面膜狗撒尿之類的行為一共也沒持續(xù)多久就到了最后的沖刺，這時候她就算是吃飯都只有嘴巴在動，腦子早變成季風(fēng)，飛去體驗大氣環(huán)流了。

    陳列十九歲的生日毫無存在感地過去了，雖說處在沖刺期，他本身也沒想著要怎么過。他不太在意這種事，就連去年成人禮也因為張果的不冷不熱而心不在焉地吃了碗方便面就算了。但自己不過是一碼事，親媽親媳婦兒不給過又是另一種心情。

    張果嫌陳mama生孩子都不會趕時間，這兵荒馬亂得竟給人添堵。陳mama趕緊承認錯誤，并表示把陳列生日挪到張果那天去，反正張果沒出生之前，陳列都算不存在。

    陳列：“？？？”

    陳mama狠狠瞪一眼把陳列的不滿堵了回去，跟著張果一塊兒過十八歲的多好，憑空給你小子年輕了一歲，還敢有意見？！

    蕭颯聽說陳列現(xiàn)在連年齡都改小了后直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