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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句出自電影。 ☆、第三十二章 綏史有云: 隆治三年,鎮(zhèn)國太平公主勾結(jié)梁王、零陵王謀逆未遂,飲鴆自裁于公主府,上念其親,厚葬于公主陵,甚感懷之。 我聽到這段史言的時候,已是半年后。 整個夏天我都躺在公主陵的地宮里,絲毫感受不到酷暑的焦灼和炎熱。 這世上沒有所謂的起死回生之術(shù)。 我只是,沒有死透。 不過,跟死過一回也差不多了。任誰去試試?yán)p綿床榻三個月,人不能動,話不能說,生活不能自理,只剩下眼珠子能動,還偏偏只有地宮的石頭天花板可看,都會覺得生不如死。 我服的毒是龜息丸,吃的解藥叫還魂丹,是陶管家提前備下的,陶管家那一撥兒都是師承母皇,做事的周全老道勁兒不輸母皇,這回死里逃生,多虧了母皇留下的老班底。也多虧了李凌治,把我的遺言都聽進(jìn)去了,他既沒有把我擺上個把月才下葬,也沒有把我隨隨便便埋在亂葬崗,更沒有一把火把我給挫骨揚(yáng)灰火化了,從地宮里的陪葬品來看,他待我還是十分厚道的。 我的情形,肯定是不方便安排公主府的人料理,陶管家另找了兩個妥帖人跟在我身邊服侍我起居保護(hù)我周全。老陶找的妥帖人,確實挺妥貼,什么都會,什么都懂,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把我這個半死不活的人都給治活了,老陶算是很盡心了。但他有一點考慮得不大周到,他給我安排的這兩個姑娘,是一對孿生姐妹花,一個叫陶紅,一個叫陶碧,長得是完全一模一樣,這兩個人我到現(xiàn)在還分不太清楚,剛開始我還以為老陶就只安排了一個人,后來聽見她們兩個人說話,想了半天才明白過來。雖然是有兩個人陪我,我卻是對著一張臉,再不就是天花板,可想而知,要多無聊有多無聊。 不過,不堪回首的那段日子都已經(jīng)過去了。 皇陵守衛(wèi)森嚴(yán),想進(jìn)去個盜墓賊都難,我卻能從里面走出來,還是要仰仗母皇的深謀遠(yuǎn)慮高瞻遠(yuǎn)矚。同樣地,公主陵里邊也有一條密道……我當(dāng)年還覺得母皇心眼兒實在太多,活得累不累,現(xiàn)在看來,心眼兒非但不能缺,適當(dāng)多一點也未嘗不可。都是要吃過虧碰過壁撞過南墻,才會回過頭來相信老人言的。所幸這么些年,公主陵沒有遭過什么盜墓賊,附近也沒動過什么土木工程,更沒有過地震山崩泥石流之類的天災(zāi)等,我才能得以順順利利地用上這條密道。 密道的出口在天平山的深處。 不知我母皇是否真的遇到過什么高人得到過什么點撥,又或許只是巧合,我又回到了我所熟悉的地方。這地方挺好,人跡罕至,景致不錯,用陶紅陶碧的話說,這里有太清之氣可以清心養(yǎng)病,我呆在這兒再合適不過。 一只腳跨進(jìn)過鬼門關(guān)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就恢復(fù)如初,就算泡在太清之氣里,被大傷的元氣一時半會兒也沒那么容易回來。也就最近這個月,我才開始覺得有些精神頭。 這人吶,一有精神頭,就要開始自己折騰自己了。 其實我挺想問問陶紅陶碧,既然她們醫(yī)術(shù)高明,能把我臉上的痣和細(xì)紋都治沒了,能不能把我腦子里的記憶也治治,讓它不要時不時就跑出來,擾我心緒。 不過我估計,我要是這么一張口,她們八成會額外再給我加一劑助眠安神滋補(bǔ)益氣的湯方,不會有其它,頂多再在藥碗邊多放一碟子蜜餞果子,說不定還要強(qiáng)迫我吃上三五個月。 我想想,還是不提作罷了。 今兒,難得陶紅陶碧不在,我偷偷用湯藥澆了樹,一個人往院子里的秋千架子上一坐,肆無忌憚地發(fā)起了呆。 秋千架在紫藤樹底下,這個時節(jié),樹葉都調(diào)了,只剩下干巴巴的豆莢垂在藤上,風(fēng)吹過,搖搖晃晃,再過些時日,天再冷下去,連干巴巴的豆莢都要看不見了。 我又想起了國子蒙學(xué)里的那架紫藤,我又想起了那個人,那個無論在任何時候,我都能一眼認(rèn)出來的那個人…… 他仿佛就站在我面前,站在門外那條小路上,一襲青衫,背著行囊,即便多了些微滄桑,依然靜如止水穆如清風(fēng),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來找我,要帶我遠(yuǎn)走高飛一樣。 我朝著門外的小路望了望,又望了望。 那里真的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無論在任何時候,我一眼便能認(rèn)出來,而且絕不會看錯。 不是我幻覺,是真的確有其人。 天哪,這么個深山老林的地方,蘇棠是怎么摸過來的! 我眼睜睜看著他沿著那條小路,走過來……重逢來得太過突然,讓我來不及準(zhǔn)備…… 也不知道我是咋想的,一個人坐在深山老林的小院里頭,居然就這么大敞著門。 他都已經(jīng)看見我了,我想躲也躲不了了…… 天意如此,只能如此,我于是鎮(zhèn)定地從秋千上起身,迎他。 在足以看清我的位置,蘇棠滯在那里,他看看我,又抬頭看看檐下的匾額,復(fù)又看向我。 匾額上書,感業(yè)寺。 他便是再看我,也找不我臉上原來的那顆痣。 不然,我倒是可以裝鬼嚇?biāo)粐?,看看他心里究竟有沒有鬼。 我著一襲僧袍,雙手一合,再來一句南無阿彌陀佛,自然就是尼姑了。 開口,聲音比想象中的要平靜許多,“不知施主來此地有何貴干?施主若是請香,請移步去往那邊白云觀,小廟不受香火?!?/br> 這里其實都算不得是個廟。我以公主的身份出家修道,而且當(dāng)時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自然不會真的要我吃素苦修,但在太平觀里也不能太明目張膽,所以就把我的小灶開在了深山老林里。當(dāng)年照料我的老嬤嬤說這個地方我母皇也呆過,好像是跟我父皇吃醋置氣鬧別扭來的,后來還在這個地方有了我,又歡歡喜喜跟我父皇回宮去了……當(dāng)然我后來知道,這不是故事的全部。 說起來,這里算是白云觀的禁地,不會有人過來。真不知道蘇棠他怎么就找到這里來了,難道說……難道公主陵的秘密被發(fā)現(xiàn)了? 片晌失神,蘇棠漸收斂起臉上的異色,朝我合手回禮,“在下就是從白云觀過來此地的。在下有一位故人……曾經(jīng)說起白云山中有百年藤樹,在下遍尋不得,今日在白云觀偶遇一位小道姑,聽她所言,拾柴時曾隱約看到過此地有藤花,所以尋到這里。想不到……確在此地。” 頭頂,檐上,便是老藤樹的叆叇虬枝。 果然不是被發(fā)現(xiàn)了,蘇棠不是來尋我,而是來尋老藤樹來了。 蘇棠說故人二字的時候又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原來他只有在見鎮(zhèn)國太平公主的時候才會始終垂著個眼簾子,在這荒山野嶺看尼姑,倒是不拘甚么男女之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