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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乍現(xiàn)的銀光,難不成,是賊星劃過? *** 聽完阿禾的話,林芙兒沉默了好一會兒。 她放下筷子:“對不起,我吃不下。” 林芙兒肩膀耷拉著,身子骨無意的縮著,像是一只還未長全翅膀的雛鳥,叫人看了心生憐惜。 “隨我來,”阿禾不知如何安慰,于是起身走到窗邊,兩手一推,格扇完全敞開,“今天十五,月亮很美。” 林芙兒聞聲走了過來,天上果然圓月高掛。 她站在窗前,額前散落幾縷碎發(fā)被晚風掃在眼睛上,癢得她瞇起了眼睛—— 月光滲透的黑夜,一道不入格的寒光乍現(xiàn),宛如刀光劍影。 林芙兒瞳孔一縮,猛然伸手上前,頃刻間半邊身子已經(jīng)探出窗外。一旁,阿禾反應(yīng)過來后一把將她抱回窗內(nèi),情急之下口氣也粗了幾分:“你做什么!” 林芙兒緩過神來,這才意識到方才的舉動多危險,要不是阿禾拉住自己,現(xiàn)在她很可能已經(jīng)跌出窗外……想來有些后怕,她站穩(wěn)后離窗一步,垂眸道:“對不起?!?/br> 她伸出手:“你看?!?/br> 阿禾低頭望去,林芙兒指間停著一根纖細如針的銀絲,她剛才不要命的探出窗外,就是撿這玩意? 突然,頭頂傳來硿隆一聲。 什么東西像是被撞斷裂了,轱轆轱轆的從戧脊一直滾翻至檐角,掉了下去。 接著底下一陣臭罵:“你大爺?shù)?!虧他媽老子命大,不然就給這破玩意兒砸死了。” “官爺啊,您可大發(fā)了,您再瞧瞧,這可是狎魚??!” “嘿咻,還真是!狎魚可是鎮(zhèn)脊瑞獸??!” 林芙兒只聽得耳邊一陣風刮過,轉(zhuǎn)頭再看時,阿禾已經(jīng)跳出窗外不見了。 *** 江陽再次回到東市,他不敢往深處走,只好在邊緣徘徊。 戲臺上,閻王帶著眾鬼正敲鑼打鼓——赫赫森羅殿,冥冥業(yè)鏡臺,陽間善惡事,陰間照出來! 鑼鼓喧天,振聾發(fā)聵。 江陽強忍下心頭攪泛的惡心,小心翼翼的避開門廊上的桃木字匾,目光在人群中尋找著什么。 ——“族里曾經(jīng)也出過一位鬼胎女子,驚為天人,天賦異稟,理所當然的繼了舞天鳳的位。服下金丹,化陽為陰,可鬼胎本就屬陰,金丹攪渾了她本就不平衡的三魂七魄,最終走火入魔。一年中元鬼門大開,百鬼眾魅橫出陽世,她無法安耐鬼胎獸心的一面,人鬼通吃被抓了現(xiàn)行,最后被目連佛咒打下十八層地獄。實在是咎由自取?!?/br> ——“打那以后,族里再也不敢讓焦人女子服用金丹,生怕悲劇重演,所以才轉(zhuǎn)而挑揀漢人?!?/br> ——“那鬼胎也像她一樣,一頭銀發(fā),雙目蠟白?!?/br> ——“對了,城里人還給她取了個名字,藍城雪鬼?!?/br> 遠處正北方的茶樓頂上,一條單薄頎長的身影正緩緩爬向正脊。 江陽一眼望見,刻不容緩,轉(zhuǎn)頭拐出東市,沒了那礙手礙腳的桃木匾,他在巷子里疾行如風,轉(zhuǎn)眼間到了那棟茶樓的后頭。他深吸一口氣,將體內(nèi)的魂氣凝起,原地起跳,踩著凹凸不平的房檐上了屋頂。 林小鳶正匍匐在茶館的屋脊上,像一只通體銀白的壁虎,就連一雙眼也白得近乎透明。她一手扒住垂脊上凸起的小獸,背部剛一弓起,一道人影從側(cè)面倏地沖出,向著她手心的小獸飛踹而去。 咔嚓一聲,石獸斷裂,脫離垂脊后轱轆轱轆滾下飛檐。 “聽戲……聽戲……唔……” 江陽一把扯過林小鳶,粗魯?shù)霓糇∷淖?。懷中林小鳶瘋狂的扭動身子,本是說著什么,逐漸變成憤怒的嘶吼,被悶進喉嚨深處,成了喑啞而無望的呻-吟。 江陽一邊緊緊鎖住她,一邊望向那哭爹喊娘咋咋呼呼的戲目—— 目連佛咒之所以能夠作用在林小鳶身上而非自己,是因為鬼胎身上還存有人性。 鬼有人意識,而魂魄只是力量,當鬼身上人的意識被鬼戲超度,魂魄自然也會向著那意識而去。 看來還是要利用死尸的魂氣清凈她的人性,正如二十年前檜江邊的自己。 江陽嘆了口氣。 “林小鳶,對不住了。” “我們,去檜江?!?/br> 他一狠心,奮力斬向她的后頸,林小鳶瞬間癱軟,被他扛著翻下屋頂。 *** “阿禾?” 林芙兒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半個腦袋探出窗外。不遠處,戲臺子上牛鬼蛇神正唱著怪調(diào),打著拍的群魔亂舞,更是襯得茶館窗外一片鴉雀無聲。 阿禾去哪了?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么說不見就不見了? 忽然一只大手在她探出的腦門上輕輕一拍,林芙兒仰頭望去,阿禾身子懸空,單手掛在翹起的飛檐:“又往外探,不要命了?” 林芙兒見他半空中搖搖欲墜的樣子,臉色一變:“你快下來,我,我看了怕?!?/br> 阿禾嘴角一扯,手臂用力,借著慣性秋千似的一蕩,下一秒,整個人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穆溥M了窗內(nèi)。 林芙兒:“你剛剛……” 她一開口,右手被他忽然拉過,厚實的拳頭壓上自己的掌心,像一顆堅硬又guntang的大石頭。 “拿好了?!?/br> 拳頭張開,三根銀絲落在了她的手掌心。 林芙兒撥了撥那銀絲,像雪,透心涼。 她懵懵懂懂的抬起頭,見阿禾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們要去檜江?!?/br> “一個男人和……林小鳶?!?/br> ☆、第二十八章 好像有什么黑黢黢的東西從茶館頂上滾下來了。 劉亮平正愣愣的望著,恍惚間有人似乎在喊自己的名字,他朝那聲源望去,只見一大肚老頭,手里揣一酒葫蘆,儼然也是酩酊。 老頭的背后,酒水鋪子已經(jīng)打了烊,先前連成一片的火紅燈籠暗去了一半,顯得參差不齊。 劉亮平抬起手臂揮了揮,舌頭有些打架:“一起,喝酒,看戲,喏,小鬼上了。” ——觀罷南方觀西邊,佛主坐在蓮花盤,佛門弟子分左右。 ——觀罷西方往北觀,玉皇大帝坐九天,楊建哪吒分左右。 ——觀罷北方往東觀,東海龍王設(shè)酒宴,龍子龍孫舞刀劍。 走進了,兩人靜默著對視半晌,老徐突然打了個響嗝,兩人又哈哈大笑起來。 老徐rou拳捶上他肩膀:“你小子準備拿那事要挾我多久?” 劉亮平一下就反應(yīng)過來了,訕訕的笑了笑,過了一會兒竟嚴肅起來,認真道:“說老實話,你也不必自責?!?/br> “我明白,我那是見死不救,不仁不義,”老徐說著端起葫蘆,啜了口酒,“當年要不是你正好路過城外非要救他,倘若那時候只有我一個人,我肯定就被那血淋淋的rou塊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