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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臣顧氏熙然急報,昨日烏韃汗王胡爾汗曰以潁州府換恭王殿下,臣八百里加急承報,因邊關(guān)戰(zhàn)事吃緊,未收陛下圣旨便提前收緊兵力,還望陛下過后降罪?!徊恢稳嗣鼙?,恭王殿下知悉此事?!钕滦郧閯偭遥辉副菹聻殡y,不愿愧對榮氏列祖列宗,也不能愧對大越百姓,于昨日深夜自盡于朗洲府獄中?!?/br> 谷大伴讀到這里,不由自主哽咽了一下。 隆慶帝只覺耳邊嗡嗡作響,他只聽到谷大伴在念:“烏韃汗王胡爾汗恐陛下天威,當即送回恭王殿下遺體,如今正于潁州府布政使司停靈。事關(guān)重大,臣無法自專,還望陛下下旨督辦一應(yīng)事務(wù)。潁州八月,未嘗奪回朗洲,臣愧對陛下與大越黎民百姓,陳請陛下降罪。罪臣顧熙然敬上?!?/br> 谷瑞這一封八百里軍報念得艱難,殿中朝臣也兩股戰(zhàn)戰(zhàn)。 在朝上的五位皇子皆垂首無言,無人知他們作何感想。 “老二……沒了?”隆慶帝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癱倒在龍椅上。 谷大伴一看他面白汗淋,心道不好。 他急道:“五位殿下,陛下今日有恙,請殿下們隨奴才一同去乾元殿?!?/br> 谷大伴說著就要使小黃門喚步輦過來,卻被隆慶帝揚手攔住。 只見這位剛剛痛失愛子的皇帝陛下努力坐直身體,深吸兩口氣緩緩開口道:“恭王以身殉國,是為大越榮氏表率,著追封為恭親王,其長子承爵,另辟恭親王園寢,以主位葬?!?/br> 這句話好似費了他不少心神,只看面如白紙的皇帝陛下歇了好一會兒,才道:“老八,扶靈當日你帶著你侄兒去,務(wù)必把老二身后事辦的漂亮。今日早朝你陪五位閣老繼續(xù)商議,老三老四老六老七,你們跟我去后頭?!?/br> 這句話說完,他才終于似歇下了所有力氣,一下子歪倒在龍椅之上。 三皇子榮錦榆率先沖了上去,跟谷大伴一起扶起了已經(jīng)昏厥過去的皇帝陛下。 下面的臣子們?nèi)脊虻乖诘兀突实郾菹禄亓饲睢?/br> 榮錦棠身邊的兄弟都跟著走了,只剩他站在群臣之前,背對著他們望著空空如也的龍椅。 他如今才十五的年紀,只看背影卻已是修長挺拔。 群臣跪而不起,無人敢在八殿下說話之前出聲。 今日隆慶帝最后的這一出安排,實在耐人尋味。 不僅恭王扶靈的事交給了他,今日早朝的善后也是他,其他的皇子都被叫去了后頭,看似是守在陛下身邊,實則離開了前朝。 二月他上朝時被指去了兵部就讓朝臣詫異了一回,可六月下來觀其做派,卻是個有理有度成熟穩(wěn)重的性子。作為如今朝堂上年紀最小的一位皇子,非隆慶帝發(fā)問他輕易不會開口,從不像七皇子那般張揚,也沒四皇子六皇子那般寂寥無聲。 隆慶帝問時他敢答會答,句句都在點上,隆慶帝不問時他就老老實實聽,從不多講一句。 要說堂上的表現(xiàn),最好的便是他同三皇子了。 可是這一次連最得臉的三皇子都被叫去了后面,隆慶帝這一手實在打的大臣們猝不及防。 榮錦棠這一瞬間其實是有些茫然的,他看著那空空的龍椅心里多少擔憂隆慶帝的安危,乍聞兄長去世的消息又見父親病重,就算再穩(wěn)重的少年也會有那么短暫的不知所措。 然而,當他茫然地與龍椅上的龍目巧合對視,那一雙金燦燦的眼眸仿佛帶著冷冽的審視,激得他瞬間回過神來。 如今只有他一個還留在這里,他不能叫父皇母親失望。 榮錦棠挺直腰背,他轉(zhuǎn)過身來,如玉般的面容第一次這般冷峻。 “退朝吧,閣老們與三省令留下,與我一同去安和殿。” 俊朗的少年嗓音低醇,回蕩在大殿之中。 朝臣們這時還跪在地上未曾起身,聽后不約而同朝他三拜行禮,這才起身推出大殿。 榮錦棠淡淡看著他們跪拜自己,平生第一次心潮澎湃。 有什么仿佛變了,他想。 朗洲的事如今是早朝的大事,下朝后榮錦棠跟著閣臣們?nèi)チ税埠偷?,一直聽講到午膳時分才離開。他擔憂隆慶帝的身體,午膳未用便去了乾元殿。 與上次不同,這一次乾元殿沒多少人在,幾位兄長也不知去了何處,只有皇后娘娘坐在殿中,同太醫(yī)院四位太醫(yī)低聲交談。 見是榮錦棠來了,王皇后暗淡的面容才算有了點光,她叫:“棠兒,先去看看你父皇,他剛醒來?!?/br> 榮錦棠忙同母后行了禮,這才匆匆去了寢殿。 剛一進去,他便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榮錦棠皺起眉頭,快步走進內(nèi)室。 這會兒只有兩位大伴在皇帝身側(cè),其余皆無。 寧大伴正端著藥碗,一點一點喂靠坐在谷大伴身上的隆慶帝。 短短幾個時辰,這個在榮錦棠記憶里硬朗康健的父親便虛弱了下來,他半閉著眼睛,似連呼吸都沒了。 “父皇……”榮錦棠眼眶一熱,跟著跪倒在床前。 隆慶帝微微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自己最英俊的兒子,無力地沖他笑笑:“快起來,多大人了,還哭?!?/br> 榮錦棠終于忍不住流下淚來。 從小到大隆慶帝其實都不多關(guān)注他,他不如二哥年長,不如三哥能言善辯,不如老七活潑可愛,也不如老來子的老九。 他生母身份低下,從小養(yǎng)在淑妃那,可偏偏隆慶帝并不多寵愛淑妃很少去,他便也就只有在勤學(xué)館能見到這位父親。 榮錦棠長相好,又十分聰明好學(xué),小時候勤學(xué)館的先生們都在隆慶帝狠夸過他。那一兩年里,隆慶帝同他也算是親近,總能說上些話的。 可漸漸的,他發(fā)現(xiàn)在勤學(xué)館的日子難過起來。 他的黃門從來不能進內(nèi)院,不能給他送水,不能幫他更衣。除了天生活潑的老七,其他幾位兄長都不拿正眼瞧他,背后嘲諷他在養(yǎng)母跟前討生活。 就連四哥和六哥都不太同他講話,只因為他總被先生夸贊。 這樣的日子長了,他就漸漸懂了。 后來他不那么聰明了,課業(yè)不上不下的,倒是日子好過了些。 就是在隆慶帝跟前沒有以前那樣得好了,隆慶帝仿佛也漸漸不再關(guān)注他,平日里見了不過問些生活里瑣事。 孩子多了,肯定要有些人顧不上的。 榮錦棠從小就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會是那個顧得上的,還不如平平淡淡的讓母親和meimei都好過些。 即使父子兩個并不親近,但隆慶帝終究是他的父親,在景玉宮的時候也對他們母子三人親切得很,父子之情到底沒有冷淡了下去。 今日見到父親這般樣子,榮錦棠才會傷心至此。 在這大半年來其實隆慶帝一日不如一日,他讓他進了兵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