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進(jìn)了雅間里面。

    這里擺設(shè)很靜雅，一盆吊籃掛在窗口，剩下便是一組茶桌茶椅，靠門邊上還有一個妝臺，為了讓夫人小姐們試戴用的。

    雅間里還燃著淡淡的香。

    付巧言坐在榮錦棠身邊，問她：“老人家多大年紀(jì)了？身體瞧著很硬朗。”

    老太太依舊是滿面笑容，她一邊快速給那管事吩咐取什么樣的貨上來，一邊答：“老太婆今年就六十啦，在家里閑不住，就老想來鋪子里看看?！?/br>
    榮錦棠也笑，他眼睛多毒，看出老太太態(tài)度不太尋常，也道：“老人家很厲害?！?/br>
    老太太沒張羅著要給茶吃，就坐在那給他們講玲瓏閣的歷史。這些事，當(dāng)年她覺得難熬，現(xiàn)在看不過是過往云煙。

    “兒女都管了別的分店，只我對這老店有感情，一直拋不開手?！?/br>
    “那倒是好，一直有事做，人才精神呢?！备肚裳孕Φ?。

    她從來都是個和善人，見誰都笑意盈盈，講話也客客氣氣，瞧著就舒心。

    老太太發(fā)自內(nèi)心想：果真跟旁人是不同的。

    不一會兒，女管事就領(lǐng)著幾個小二捧了盒子進(jìn)來。

    等所有物件都擺在付巧言面前，她才發(fā)現(xiàn)老太太叫拿的這幾樣有一半都是純金打造，剩下的雖然是銀鎏金的，也精美絕倫。

    單看那刻花鏤空的手藝，就叫人忍不住瞧了又瞧。

    榮錦棠見她喜歡，不由贊賞地看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還是很沉穩(wěn)，她笑瞇瞇坐在一邊，輕聲開始講那些金銀器的細(xì)節(jié)。

    “這里都是我們琳瑯閣大師傅的手藝，他隱退好些年，這是僅剩的幾件藏品，一直不舍得拿出來賣?！?/br>
    她取了其中一件仙人登樓的掐絲發(fā)釵給付巧言看，這件發(fā)釵的墜子處做了一整個鏤空的閣樓，上面有云水假山，甚至還有九個仙人在圍著閣樓做著不同的動作，每晃蕩一下，那些仙人就仿佛活了，看起來極富詩意。

    榮錦棠意有所指：“那老人家今日怎么舍得拿出來了？”

    老太太看了看正在看下一樣物件的付巧言，笑道：“夫人面善，好物當(dāng)然要有好主人?！?/br>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好夢，明天見~

    ☆、歸途

    這話倒是說到榮錦棠心里去了, 夸她可比夸他更令他高興。

    老太太這把年紀(jì), 大抵已經(jīng)活成了人精, 一張嘴就是毫不叫人尷尬的恭維話，實在也是能耐。

    榮錦棠心情好, 看起來也很放松，他笑：“老人家這是把家底都拿出來了吧?！?/br>
    付巧言正拿起一環(huán)金鑲玉的白玉手鐲瞧，那鑲金的部分雕刻有鏤空纏枝紋，相當(dāng)精細(xì)。

    就這一樣，那手藝也跟宮里頭的匠師也相差無幾。

    老太太看著那一桌子的擺件，笑得很是感慨：“頭些年生意好，全靠大師傅一人撐著，后來他帶出些徒弟才回家養(yǎng)老的?！?/br>
    “這幾樣是他做的器物里最好也是最漂亮的, 老太婆原來想當(dāng)做我們玲瓏閣的傳家寶傳下去的，只沒想到今日碰到有緣人, 拿出來叫您二位瞧瞧也是好的?！?/br>
    榮錦棠點點頭，幫付巧言把那金鑲玉的平安鐲扣到手上，動作仔細(xì)又認(rèn)真。

    那鐲子收口很細(xì), 剛好跟付巧言的手腕完美貼合，瑩潤的白玉，精致的鑲金, 襯得付巧言一雙手修長美麗。

    榮錦棠握著她的手掂了掂：“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沉了，平日里你讀書寫字不太方便?！?/br>
    付巧言就笑拉著他的手晃：“這些金貴東西都是大日子才用呢，平時過日子, 誰穿戴得這樣華麗?！?/br>
    “你說的是，”榮錦棠輕聲笑笑，“不過平日里吃茶逛園子，也是能戴上一戴的?！?/br>
    現(xiàn)在付巧言宮里頭事多得很，天天有各宮的管事要去找她，自然得妝點得亮堂些，哪怕她不愛這個，頭上手上一件卻不能少。

    兩人說話的神態(tài)十分隨意，仿佛尋常人家的小夫妻那般，一點高高在上的氣息都沒有。

    老太太安靜坐在一旁，手里緩慢地盤著佛珠。

    他們也不用老太太給再講，一件一件看過一遍，榮錦棠就說：“喜歡就都買下，回去慢慢把玩?！?/br>
    付巧言自然不缺這些東西，就選了最合眼緣的發(fā)釵、金鑲玉平安鐲還有一個鏤空香囊。

    “這三樣瞧著最合心，老人家若是舍得出手，割愛給我可好？”

    十幾樣?xùn)|西里她就挑了三樣，倒是一點都不貪心。

    老太太叫女管事把東西仔細(xì)給包好：“瞧夫人說的，怎么會不舍得。這些東西放在庫房才是明珠蒙塵，只有到了有緣人手上才能發(fā)出光華?！?/br>
    她捧起盒子，鄭重交到晴畫手上：“還要多謝夫人慧眼識珠。”

    付巧言就笑：“那是自然，我確實很是喜歡?！?/br>
    這一趟出來時間本就不很充裕，玲瓏閣逛完兩個人就馬不停蹄去了筆墨齋，看榮錦棠那架勢，仿佛不把每家店都買一遍不罷休。

    衣食住行都看一遍，東西買了一堆，都叫張德寶安排搬到馬車上了。

    付巧言小聲笑他：“陛下也好久沒出來逛過了？”

    榮錦棠正拿一盒松墨端詳，聞言笑：“出來看看其實挺好，要知道百姓過得怎么樣，光看大臣那浮華錦繡的折子根本不行?！?/br>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备肚裳蕴袅艘缓欣呛?，叫晴畫取了一會兒結(jié)賬，“下回陛下要是還出來，我厚臉皮求個陪玩的名兒?！?/br>
    榮錦棠瞧她一眼，眼中滿滿都是笑意：“肯定少不了你?！?/br>
    臨到日落時分，天色漸漸暗下來，橘紅的晚霞飄在天際，映紅了朱雀大街的牌坊。

    富麗而堂皇。

    一條街粗粗逛完，最后付巧言意猶未盡，兩個人便去草木書局挑書。二樓靠窗的位置視野開闊，他們便坐在這里消磨最后的閑暇時光。

    榮錦棠喝著茶，目光一直落在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里。

    外面很熱鬧，百姓們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卻一點也不叫人覺吵。

    那可能是榮錦棠耳中最動聽的樂曲。

    趁著宵禁時辰還未到，忙碌了一天的百姓們拖家?guī)Э?，都出來采買年貨。

    這一年算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邊關(guān)未打仗，中原未暴雪，也算是平安富足了。

    那些熱鬧的聲音從窗戶里鉆進(jìn)來，落到榮錦棠的耳朵里，他看得專注，臉上慢慢爬上笑意。

    四季輪轉(zhuǎn)，辛苦耕耘，就為了這一刻的豐年。

    在這條朱雀大街上，大越最繁華的一面毫發(fā)畢現(xiàn)。

    付巧言最后挑了幾本農(nóng)耕水利的書，催著他要走：“天色已暗，得趕著回去了?！?/br>
    若是只有她自己是不怕的，可他也在身邊，付巧言就總是過分擔(dān)心他的安危。

    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