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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看著她。 “不管這里的人如何對你,你都要知道你什么錯也沒有?!?/br> 隨著女警說出的這句話,薄熒臉上還維持著疑惑的表情,兩行淚水卻在理智反應(yīng)之前從微微睜大的眼睛里流了出來,她像是不明白為什么水會從她臉上流過一般茫然地抬手擦了一下,呆看了指尖的水跡幾秒,才猛然醒悟一樣用手背用力擦去臉上的淚水。 女警伸出一只手放到了薄熒的肩頭,她彎下腰直視著薄熒的眼睛,神情真摯地說:“相信我,外面的世界很大,在這里的人看來的大問題,在外面連問題都算不上,這里的人們無端加給你的仇恨,只是源于他們自身的閉塞和淺薄。如果他們厭惡你,那你更要喜歡自己,努力離開這里吧,你有這樣的能力,你在這里感到疼痛,是因為北樹鎮(zhèn)的天空太狹窄,容納不下你的翅膀?!?/br> 薄熒的眼淚越擦越多,女警察留給她一包紙巾,已經(jīng)上車的男警察在車?yán)锇戳税蠢?,女警往回看了一眼,轉(zhuǎn)頭對薄熒說:“有事情可以隨時來派出所找我?!?/br> 警車開走后,薄熒深呼吸著平息著自己的情緒,隨即也離開了福利院大門,她不能讓其他人看見此刻她的樣子,她不能被抓到弱點,也不能連累好心的女警。 這天后,警察沒有再來,屈瑤梅的尸體被送了回來,福利院草草舉辦葬禮后,屈瑤梅的死漸漸就平息了下來,離期末考試只剩三個多月,身為努力家的薄熒除了吃飯和睡覺外,時間幾乎都花在了復(fù)習(xí)題和課本上。 屈瑤梅死后,沒了領(lǐng)導(dǎo)人,欺負(fù)薄熒的人有所減少,薄熒一心撲在學(xué)習(xí)上,暫時將陳厚的事放到一邊。 這天她吃了晚飯路過活動室的時候,正好看見里面在播放一則娛樂新聞,戶海電視臺重金打造的古裝劇正在公開海選飾演女主角少女時期的演員,她沒有在意,瞥了一眼后就離開了。 當(dāng)天晚上,薄熒不知為何失眠了,她的腦海里老是想起電視劇海選的事,當(dāng)她強(qiáng)制自己不去想海選的事時,女警的話又冒了出來: 她從出生以來,從沒踏出過北樹鎮(zhèn)一步,外面的世界真的如女警所說,會愿意接受她嗎? 薄熒在黑暗中茫然地睜著眼睛,沒有人能夠回答她的疑問。 不踏出這里,她永遠(yuǎn)不知道答案。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早上四點,天還沒亮薄熒就悄悄起床了。 從六點到十一點,薄熒在大巴上枯坐了五個小時后終于踩上了戶海的土地。 戶海作為Z國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城市,從客車進(jìn)入戶海的地界開始,薄熒就被高聳入云的寫字樓和讓人望而生畏的奢侈品廣告牌給震住了,這里的一切對于薄熒來說都是那么陌生,不論是路邊時髦但面色冷漠的年輕女人,還是迷宮般交錯的龐大立交橋,薄熒就像一枚微不足道的沙子,落到了廣闊的海洋中,連水花都沒有激起就沉沒了。 從下車開始,薄熒就吸引了周圍絕大部分人的目光,他們神色各異地看著她,其中還有幾人甚至掏出了手機(jī)對準(zhǔn)她似乎是要拍照,薄熒的心緊成一團(tuán),在強(qiáng)烈的壓力下連呼吸都開始不暢,她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離開了長途車站,登上了前往戶海電視臺的公車。 然而乘上公交后,這種矚目依然有增無減,薄熒不知道這是為什么,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這些人知道了她的出身,然而理智告訴她這不可能。薄熒像是被一雙看不見的大手提離了地面,懸在空中,她在強(qiáng)烈的難堪中一項一項地尋找著自己可能引起這樣廣泛注意的原因。 “……好?!币粋€十八/九歲的女孩擠到薄熒面前,她的聲音和窗外車水馬龍的噪音混在一起,薄熒聚精會神才聽到她模糊的聲音。 “……我剛剛拍了一張你的照片,我能把它上傳到我的微博嗎?”女孩興奮地看著她。 女孩扎著一個最常見的馬尾,穿著一件一看就很暖和的白色羽絨服,下面是簡簡單單的牛仔褲和運動鞋,她平易近人的打扮讓薄熒稍微緩解了一點緊張,薄熒試著問道:“……為什么要拍我?我哪里很奇怪嗎?” 薄熒不知所措的表情讓女孩慌張地連連擺手:“怎么會呢?對不起,我拍之前該先問問你的,我就是,我就是看你太好看了,一時忍不住就拍了下來——” 薄熒懸著的心現(xiàn)在卡在了半中央,她現(xiàn)在的心情就和她的表情一樣微妙,難以形容。 “……好看?”薄熒重復(fù)了一遍這個詞,句尾上勾的語氣流露出了她的懷疑,在北樹鎮(zhèn),人們通常是用“勾人”或者“狐貍精”來向她表達(dá)這個意思。 女孩卻誤會了她的意思,連忙把手機(jī)遞到了薄熒面前,證明給她看:“你看!真的就是你的一個側(cè)面,我覺得太好看了,我想讓我的朋友們也看看,沒有惡意的!如果你不愿意,沒關(guān)系,我現(xiàn)在就刪掉……” 雖然一臉失望,但女孩還是老老實實地cao作起手機(jī)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薄熒輕聲說:“你可以發(fā)在網(wǎng)上,沒關(guān)系?!?/br> “真的?”女孩失落的臉立刻變得神采照人,在看到薄熒點了點頭,她馬上開始編輯起微博來。 幾分鐘后,她把手機(jī)往兜里一塞,開始和薄熒搭起話來:“你的普通話好標(biāo)準(zhǔn)啊,你不是戶海人嗎?” “我是外地的。”薄熒搖了搖頭,卻沒有告知女孩她準(zhǔn)確來自哪里。北樹鎮(zhèn)和戶海一樣有獨有的方言,普通話是薄熒從小跟著新聞聯(lián)播苦練的,她不愿透露自己的出身,所以從開口的時候用的就是普通話。薄熒頓了頓,在回答后面小心地加了一句:“……你知道為什么其他人總是看我嗎?” “他們也和我一樣覺得你特別好看啊!”女孩不假思索地說:“剛剛我還聽見我前面的兩位阿姨在說你好漂亮皮膚好好呢!” 女孩沒有惡意,其他人大概也和她一樣,僅僅是因為她的外表在看她,得知這一點的薄熒終于放下心來,這時她才后知后覺地感覺到手心已經(jīng)出了一層薄汗。 “你的皮膚好白啊,你平時有在用什么護(hù)膚品嗎?”女孩羨慕地盯著她的臉看,薄熒被這□□裸的注視看得有點不自在,但是更讓她緊張的,是她夢寐以求的,這樣普普通通的對話,這樣尋常的對話,別人早已進(jìn)行了百萬遍,薄熒卻是人生第一遭,她的心里除了緊張外,還有一絲雀躍和歡喜。 薄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寶寶霜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