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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會喜歡的。”墨紫幽搖頭笑了笑,貴而過重,反而讓人承受不起。 “小姐就彈一曲吧?!憋w螢腆著臉笑,“奴婢好久沒聽小姐彈曲子了。” “奴婢也想聽聽。”荷碧也大著膽子說, 銀衣和蓮紅也有些期待地看著墨紫幽。 墨紫幽笑著點頭,在條案前坐下,伸出十指放于弦上,她看了一眼楚卓然送來的青花瓷山水紋淺口缸,指隨意動,曲調(diào)于指尖婉轉(zhuǎn)泄出,彈了一曲。【注1】 箏音清潤, 若雨打芭蕉,似水激冰棱,靡靡然,云起雪飛,裊裊然,不絕如絲。幾個丫頭聽得如癡如醉。 一曲方罷,卻不知哪里傳來了一陣琴聲,彈得是一曲?!咀?】墨紫幽向窗外看了看,東小院的后頭隔墻就是墨府的舊宅,是一處兩進(jìn)的四合院,琴聲是從那里傳來的。 當(dāng)年墨家人搬進(jìn)蕭夫人陪嫁的這座大宅子后,墨越青本要把那處兩進(jìn)的四合院和現(xiàn)在的府袛修在一起。但請了風(fēng)水師傅看過后,說是兩宅之間的那堵墻動不得,于主人不利,墨越青頓時不敢動了,甚至連角門都沒開一個。因到那處舊宅著實不方便,所以就一直沒住人。只有十六年前,墨越青為墨老夫人養(yǎng)家班戲子時用來給那些優(yōu)伶住過,后來家班解散,就空置到如今。 現(xiàn)在,怎會有琴聲從那里傳來?墨紫幽頓時覺得詫異,又覺得這琴音極為熟悉,曲意里總帶著幾分不甘,竟像是——姬淵。 “這是誰在舊宅里彈琴?”墨紫幽回頭看向四個丫環(huán)。 飛螢頓時面如菜色,露出踩到屎一樣的嫌棄表情,緊抿著嘴不想說話。銀衣卻是走到窗邊探頭向外看了一眼,回答道,“大約是芙蓉班的人吧?!?/br> “芙蓉班?”墨紫幽更詫異了。 “小姐還不知道啊,”銀衣笑了笑,“聽說昨日勇毅侯府的公子和武閣老家的公子為了芙蓉班的姬班主爭風(fēng)吃醋,結(jié)果不知怎的,居然一把火把芙蓉班租賃的四合院給燒了,兩人都帶著人逼著姬班主住到他們府上去。姬班主無法,只好托人求到老太太這里,老太太心善就把舊宅租給他了。這芙蓉班也真夠倒霉的,都說正月里搬家最不吉利?!?/br> 墨紫幽怔了怔,失笑起來,還真是完美無缺的理由。先是故意引人為他爭風(fēng)吃醋,燒了他的棲身之所,然后再以此為由向墨老夫人尋求庇護(hù),勇毅侯府的公子和武閣老家的公子再怎么橫,也不敢橫到墨越青的地界上來。那處舊宅反正空著也是空著,墨老夫人又極愛聽昆曲,若是姬淵承了她的情,以后還不是由她隨叫隨到,她自然是不會拒絕的。 只是不知道姬淵這么處心積慮地接近墨家是為了什么,前世她可沒聽說芙蓉班租賃過墨家的舊宅。 “老夫人說了,明日元宵要辦家宴,就請芙蓉班到府里來唱戲呢。”銀衣又說。 難怪飛螢?zāi)樕@么難看,提都不想提,那夜在亂葬崗上,她被姬淵嚇得不輕,也氣的不輕,想是還記恨道。想起那夜,姬淵在那亂葬崗上唱時的情形,墨紫幽也不禁搖頭嘆息,此人行事乖張狂放,總是劍走偏鋒,如今他住得這么近,實在不是什么好事?!惊毤沂装l(fā)?!?/br> 琴聲依舊悠悠在耳,姬淵的琴聲隨性灑脫,偏又狂而不亂,總有一種孤傲的感在里面。墨紫幽靜靜聽了片刻,忽然皺起了眉頭,他為何要彈這無妻卻羨鳥□□之曲? 等琴聲停了之后,她試探地回了一曲【注3】,對方果然又回了她一曲【注4】,姬淵清澈的唱腔伴著琴聲越過高墻傳來—— “……更深漏深,獨坐誰相問。琴聲怨聲,兩下無憑準(zhǔn)。翡翠衾寒,芙蓉月印,三星照人如有心。露冷霜凝,衾兒枕兒誰共溫……” 墨紫幽好氣又好笑,姬淵這是在調(diào)戲她? 這是的一出里的曲子,說的是女尼陳妙常與書生潘必正在女貞觀中因情動,而不顧禮法和佛法的束縛私合,最后終結(jié)連理的故事。一出,講的就是兩人以琴曲相互試探,弦里傳情。【注5】 墨紫幽先前無意中彈的就是戲文里女尼陳妙常所彈,之后潘必正回的正是。墨紫幽聽見姬淵彈時,就懷疑他莫不是在暗示什么,所以故意彈了陳妙?;嘏吮卣]想到姬淵還真就是這意思,居然直接就把潘必正調(diào)戲陳妙常的戲詞唱出來了。 又一想,姬淵未必知道彈箏之人是她,指不定無論彈奏的人是誰,他都會這么回應(yīng)調(diào)戲。想到這里,墨紫幽突然就心生怒意,猛地伸手關(guān)緊了窗戶,用雪紗罩住紫檀箏,不再理會舊宅里傳來的聲聲唱詞。 誰知道她不理他,這姬淵卻極有興致,居然又彈起了【注6】。這乃漢時司馬相如所作也,昔時卓文君新寡,司馬相如就曾以琴彈奏以此曲暗挑之,卓文君審音解意,遂與司馬相如私奔。 他這是想勾引誰同他私奔呢! 那琴音反反復(fù)復(fù),始終只奏著這一曲,他琴技極高,哪怕翻來覆去只奏這一曲,也是聞之動人。幾個丫環(huán)都覺得琴聲愜意,就連飛螢雖還記恨姬淵那夜裝鬼嚇?biāo)?,臉色卻也緩和許多。只有墨紫幽聽著這琴聲,反覺得心緒不寧,竟恨不得一把火燒了墨家舊宅,讓這姬淵再另尋棲身之處去。【獨家首發(fā)?!?/br> 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她決定另尋些事來做,想想楚卓然送了她那么貴重的東西,她應(yīng)當(dāng)回禮才是。又想到上次在上林苑中,楚卓然要贈予她的那匹白馬的馬鞍很舊了,她先繪了圖紙,吩咐飛螢傳話出去按圖上樣式打一副上好的馬鞍,又讓銀衣找出一塊藏青色的布料剪好,欲作馬鞍的側(cè)襟之用。 這側(cè)襟她決定親手來繡。布料裁好后,她猶豫了很久該繡什么紋樣,蟠螭紋,云雷紋,寶相紋,似乎都合適,但最后想到楚卓然送來的碗蓮,她決定用金色的線繡上鯉魚戲蓮的紋樣。 在她剛剛靜下心來,開始繡馬鞍側(cè)襟時,姬淵的琴聲忽然變了,先是緩緩幽幽如流水,再而流暢飄灑,漸入佳境,忽而拔高,憤慨激越——。 墨紫幽心一顫,手上的繡花針頓時就扎到自己,她痛的倒吸一口氣,原本不勝其煩的心,反而靜了下來。 錚錚的琴已激蕩到了最高處,驀然一低,剎那變得輕幽潺湲,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