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又分出去單過了，自然是要重新排行。”墨紫薇笑道。

    “夫人，也走了？”蔣姨娘又淡淡問。

    “是啊，爹已與她和離，如今爹身邊就剩下娘了?！蹦限毙Φ溃澳?，你快打起精神來，好好表現(xiàn)表現(xiàn)，興許這夫人的位置便是你的了，這不是你多年未了的心愿么？”

    “呵?！笔Y姨娘給安哥兒上藥的手停了下來，就算她想表現(xiàn)，也要能見著墨越青才行。如今她被禁足在這院子里，墨越青又不來看她，她早已不做那些非分之想。她盯著安哥兒雪白的肌膚上那一塊塊瘡疤，忽然問，“事到如今，現(xiàn)在你可否告訴為娘，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墨紫薇笑得一臉若無其事。

    “這可是你親弟弟！你怎么下的去手！”蔣姨娘猛地將手上上藥的小木片摔在墨紫薇臉上。

    “娘，你是不是聽人說了墨紫幽今日在佛堂里胡說的那些話?！蹦限碧植恋裟樕险瓷系乃幐?，淡定道，“爹都不曾責(zé)罰于我，你別聽那些人胡說就隨意斷了我的罪。”

    “夫人是什么樣的性子，這么多年來我會不知？她真要報復(fù)我，有的是機會，何必用這么蠢的法子！那日你弟弟出事，我就知道是你！”蔣姨娘冷笑起來，“你以為你爹一時不罰你就是好事？你爹跟你祖母一樣最是記仇，他會一直記在心里，記著你今日所為！”

    “娘，你可真是好笑，我無緣無故何苦要去害夫人？趕走了夫人，爹若再娶一個厲害的新夫人進門，于我又有何好處？”墨紫薇面無表情道。

    “所以我才想不通！”蔣姨娘心疼地看著坐在榻上一臉懵懂地看著她們的安哥兒，恨恨道，“你是我生的，你有幾個心眼，我還會不清楚，你可不是會受人攛掇調(diào)唆的性子，你到底為何要害夫人！竟不擇手段到能利用你弟弟！”

    墨紫薇沉默不語，有丫環(huán)撩開厚棉布門簾端了安哥兒的藥進來，墨紫薇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屋外，就見天色已灰蒙蒙地暗下來，那灰中還飄著零零落落的白。

    下雪了。

    ***

    封夫人在金陵城郊外也有幾座陪嫁莊園，但墨紫幽還是將他們帶到了她產(chǎn)業(yè)里的一座三進的宅邸里落腳。這座宅子本是她為防有一日會從墨家出來而早早備下的，如今果然派上了用場。

    因這宅子不知何時便會用上，故而墨紫幽常命人來打掃整理，倒也干凈。只是這里一幾沒住什么人，只有幾個看院子的人，所以突然停了十幾輛馬車在大門前頓時就引得路人紛紛側(cè)目。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長空之上不是誰撕碎了片片白錦，茹素般飛揚飄灑。

    墨紫幽在銀衣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她緩緩走到府宅正門前，抬頭看門前兩側(cè)掛著的黃色燈籠，燈籠上一字也無，只明明滅滅地亮著光。守宅的幾下人早已得到消息，開了大門在等候他們，成王府派來的十幾名侍衛(wèi)也已經(jīng)到了。

    墨云飛也下了馬車，正招呼著下人小心地將封夫人用早備好的軟輦抬進府里。經(jīng)過府門前，他在墨紫幽身邊駐足，也抬頭望著宅子大門上那空蕩蕩的橫梁。他問，“長姐在看什么？”

    “在想掛什么匾額好，”墨紫幽偏頭看他，“‘墨宅’如何？”

    “不錯。”墨云飛也偏過臉與她對視，兩人在彼此眼中看見了同一種譏諷。

    封夫人的東西實在太多，一時間也無法整理，墨紫幽便招呼眾人先將東西都收進庫房中，再拾掇出幾間屋子先住下，日后再慢慢整理。

    等一切全都安排妥當(dāng)已至亥末時分，眾人折騰了一整天，午飯和晚飯都沒用，都是又累又餓，但誰都沒有心情吃飯，全都守在封夫人暫住的第二進院子里。

    墨紫幽站在院中，抬頭望了一眼幽暗的夜空中，飄雪依舊，這雪自傍晚開始下起，已將這座宅子的屋瓦地面鋪上了細細一層瑩白，偶爾落在人臉上，冰冰涼涼，如寒冬垂淚。

    “你們各自都回屋子里待著，包括上夜的人，今天晚上誰的屋子都不許點燈，無論聽到任何動靜都不許出來。”墨紫幽吩咐道。

    “小姐，誰來守夜?。俊北娙艘荒樐涿?，只有銀衣大著膽子問。

    “有成王府的人便可?！蹦嫌呐e步向封夫人所在的屋子走去。

    下人們互看一眼，終是不敢有異議，各自回屋子里待著。

    “小姐，出了何事？”侍劍跟上墨紫幽，敏感地低聲問道。

    “你身體如何了？”墨紫幽不答先問。

    “飛螢抽空給我把了脈，因我昏迷太久，一年里進食都是流質(zhì)之物，故而瘦了許多，不過這一年里飛螢也不知用了什么給我藥浴推拿?！笔虅σ荒樕衿娴鼗顒恿艘幌率直?，“我雖是初醒竟是不覺得乏力虛弱，反而覺得精神百倍?！?/br>
    “那便好?！蹦嫌牡α寺暎瑔?，“你的劍呢？”

    侍劍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腰帶示意。

    “今晚怕是有不速之客到訪，他們?nèi)羰遣贿M屋，你就不用管，若是闖進這間屋子來，你就打出去，生死不論?！蹦嫌牡愿赖?，舉步進了封夫人的屋子。

    “是。”侍劍頓時一臉嚴肅地催促銀衣幾個進屋，然后關(guān)上門，自己守在門邊。

    寧國公府既然找上了封夫人，知她大限將至，今夜必會到訪一搏。再則，墨紫幽與墨云飛如今已沒有墨府為倚靠，寧國公府行起事來必然毫無顧忌，說不定將他們姐弟劫走直接動刑審問的事都做的出來。

    屋里只有家具沒有陳設(shè)，博古架和幾張幾案都空蕩蕩地，一張紅木架子床設(shè)在西次間中，封夫人正躺在床上，飛螢仍在堅持給她施針，墨云飛側(cè)沉默地坐在床邊，緊緊握著封夫人的左手。

    墨紫幽走到床邊，借著屋里明亮的燭光低頭看封夫人，封夫人的臉色越發(fā)地晦暗，她心中微痛，輕聲問，“伯母，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

    “罷了，沒用的。”封夫人對飛螢擺了擺手，“我不行了，不必執(zhí)著了?！?/br>
    飛螢有幾分無助地看向墨紫幽，墨紫幽沉默地沖她點了點頭，她取下了封夫人身上的銀針退到了一邊，又低聲問墨紫幽，“小姐，你臉色很難看，奴婢替你把把脈吧？”

    墨紫幽沉默地抬手制止飛螢，她的確感覺很不好，從宮里出來就在墨家鬧了這么一場，既未喝藥也未用膳，也不知是累的，還是餓的，她只覺得頭一陣一陣發(fā)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