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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爺?shù)降自诓话彩裁矗俊奔Y抬眼,看著面前的銅鏡里映出的楚玄的雙眼,又問。 屋中一時靜默,楚玄站在博古架前,透過姬淵面前的銅鏡與他沉默對視。許久之后,楚玄緩緩移步上前,他的目光緊緊地盯在姬淵映在銅鏡中那卸了半面妝的臉上。半面干凈剔透,如那無遮無攔之清水,半面粉妝濃抹,如那云遮霧繞之崢嶸,就如同姬淵這個人,時而清澈透明,時而叆叇不清,總以為已看透,卻總有那么一部分永遠(yuǎn)看不透。 楚玄停步在姬淵身后,與鏡中的姬淵對視著,道,“我在害怕,害怕失去某些東西,害怕某些答案。” 有一種不安,會讓你一邊去否定,又一邊去懷疑,因此讓自己飽受折磨,日夜焦躁。 “王爺是否想過,”姬淵通過銅鏡,凝視著楚玄那雙太過復(fù)雜深沉的眼睛,道,“有些答案其實(shí)根本不重要。” “也許。”楚玄緩緩笑了起來,問,“姬淵,你喜歡墨紫幽么?” “王爺為何總追問這個問題?”姬淵含笑反問道。 “你又為何總是不肯正面回答我?”楚玄一笑,未再追問,只是伸手拍了拍姬淵的肩,轉(zhuǎn)身道,“玉山別宮這出,你可一定要好好唱,莫要讓我失望?!?/br> 語罷,楚玄人已走出屋外,姬淵通過銅鏡看著那空無一人的屋門口,微微皺眉嘆息。 *** 兩日之后傍晚,相王的車駕從金陵城東南門入了城。因相王十一歲便早早就藩,自此再未回過金陵城,故而金陵城里未設(shè)府邸,只能住在城東的驛館之中。 相王今年三十歲,相比之楚玄等幾位兄弟,他的相貌太過普通,身材瘦弱,行走時微微佝僂著背,許是性情使然,看過去頗有幾分謹(jǐn)小慎微的卑微之狀。 他與帶來人侍從一起進(jìn)驛館,剛剛打點(diǎn)好一切之后,便接到皇上旨意,讓他在驛館中好生休息,明日再進(jìn)宮面圣。相王便舒舒服服地讓人伺候著在驛館里頭沐浴用膳,到了戌末時分便入睡,養(yǎng)足以精神防止明日面圣時出差錯??伤讲盘稍?,相王府的劉長史卻是忽然一臉凝重地拿著一封信來找他。 “王爺,大事不好。”劉長史一進(jìn)了相王的屋子,便揮退了所有侍候的下人,又極為小心地觀察了一下門外左右有無偷聽之人,才關(guān)上門拿著一封信對相王道,“方才突然有人投書于我屋中,你快看看這信?!?/br> 相王見劉長史神色凝重,頓時就跟著緊張起來,他接過劉長史手中的信,打開一看,就見信封之中有兩張信紙,一張泛黃老舊似是有些年頭,另一張紙質(zhì)卻新。他先展開那張老舊信紙,只看了一半便吃驚道,“這,這是哪來的?為何會有這等東西!” 那是一封蘇暮言九年之前“寫給他”的信,信上用語極為親昵,拜托他對成王楚玄多加照顧,更讓他找到機(jī)會不要忘記替蘇家報仇。 “這肯定是偽造的!”相王將整封信看完,已是大驚失色,“我十一歲便就了藩,與蘇家人從無往來,蘇暮言怎會寫這樣一封信給我!” “王爺再看看另一張。”劉長史提醒道。 相王臉色蒼白地將另一張新紙展開細(xì)看,越看臉色越白,就聽劉長史道,“我方才也看過,那人信上說他手上還有許多蘇暮言寫給王爺?shù)呐f信,他威脅王爺,若是不按他的意思行事,便會將這些信呈交給皇上?!?/br> “假的!那一定是假的!”相王驚慌道。 “既然王爺斷定是假,那不如我們將此事奏稟皇上,請皇上為王爺做主?”劉長史提議道。 相王一楞,又立刻否定,“不行!絕對不行!若是父皇當(dāng)真受了蒙蔽,以為我與蘇家關(guān)系匪淺,我豈不是死定了!”他抓著那兩張薄紙在屋中緊張地在屋中走來走去,最后茫然無措地抓著劉長史的胳膊,急急問道,“阿公,你說怎么辦?父皇多恨蘇家人?。∪羰沁@些信被父皇知道——” 劉長史伸手安撫一般輕輕拍了拍相王的手背,道,“王爺稍安勿躁,不如我明日想法子托人從刑部將當(dāng)年蘇暮言的筆跡弄出來比對比對,再做定論?!?/br> “好好,”相王點(diǎn)了點(diǎn)頭,忽然就覺得心酸,頓時撲進(jìn)劉長史的懷里哭了起來,“我就知道進(jìn)金陵城一定沒好事!所以當(dāng)年母妃臨死前才讓我一定離金陵城遠(yuǎn)遠(yuǎn)的!” 他自小就不得皇上喜愛,母妃早喪,故而一向小心謹(jǐn)慎,不敢有絲毫不軌之舉。此次皇上突然召他回金陵城,雖然外間都傳這是皇上有立他為儲之意,但他心里清楚著,皇上從未正眼看過他,自他十一歲就藩起就再未召他回過金陵城,怎么可能突然之間對他青眼有加,要立他為太子。 是以,他尚未起程就已是惴惴不安,生怕是他在封地上做了什么不合皇上心意之事,才被傳至金陵城問罪。劉長史一連安慰了他好幾日,他才平靜下來。卻不想,他剛剛到這金陵城,就出事了。 “阿公,你一定要救我!”相王哽咽道,當(dāng)年蘇家一案發(fā)生時,他雖遠(yuǎn)在封地卻也是清清楚楚。以蘇皇后和蘇閣老之得寵,當(dāng)年都落到如此地步,他自認(rèn)自己在皇上心中毫無分量,若是被牽扯進(jìn)去,怕是只有死路一條。 “王爺信我,”劉長史安慰相王道,“我照顧王爺這么多年了,何時讓王爺出過岔子?王爺先安心休息,一切等明日弄清虛實(shí),再定奪不遲?!?/br> 劉長史原是侍候相王已故母妃的老人,當(dāng)年相王之官時便從宮里將劉長史帶去了封地,在他王府里主管一應(yīng)事物,他自是對劉長史信任無比。如今聽劉長史如此安慰便也就先擦干眼淚,安下心來。 當(dāng)夜,相王在劉長史的服侍下就寢,第二日一早便進(jìn)宮面圣。只因他心中掛著昨夜之事,整個人魂不守舍,皇上幾次問他問題,他都沒有反應(yīng),惹得皇上頗為不喜,早早便打發(fā)他回驛館。 回到驛館之后,相王第一件事便是追問劉長史昨夜之事。劉長史沉著臉掏出另一張紙來給相王看,“這是我托人從刑部弄出來的蘇暮言當(dāng)年字跡,我找人比對過了,昨夜那封信的確是蘇暮言筆跡不假?!?/br> “怎么可能!”相王搶過劉長史手中的紙,又翻出昨夜那封泛黃的信紙,細(xì)細(xì)仔仔地比對著紙上筆跡,頓時急得跳腳,“他怎么可能給我寫信!” “也許是當(dāng)年蘇家危及,他病急亂投醫(yī)?”劉長史猜測道。 “那,那現(xiàn)在該如何是好?!毕嗤踝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