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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怪自己沒能給她安全感。 本來就岌岌可危的信任,讓他的離開變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後悔,愧疚,悔不當(dāng)初,可也無可奈何。 女人是男人的學(xué)校,他從她那裡畢業(yè)。他的成長,用了她的痛苦和血rou作代價。 他這才明白了,人只有在承認(rèn)自己幼稚的時候,才算真正成熟了起來。人有了直面過去的勇氣,才能知道前路要怎么走。 “我們倆,都為當(dāng)年的不懂事之付出了代價。 可是如果這個過錯,是為了讓我們不再錯過,我只好認(rèn)了。” 車子停站太久了,車廂中漸漸開始有不耐煩的鼓噪。 兩父子卻仍舊在沉默中拉鋸。 陳瑜看了看兒子,又稍稍挪動視線,落到這個法律上已經(jīng)成為自己兒媳的人身上。 他嘆一口氣,已經(jīng)想不清上一次父子倆心平氣和的對話是什么時候了。 自從他媽過世以后,陳晨就再也不服管了,他憤世嫉俗,頑劣不堪,用周身的刺來掩蓋內(nèi)心的敏感。 他也從來沒有費時間去管教,只用上下級的一套,去壓制馴服。 是這個他一根頭發(fā)絲都看不上的女人,讓桀驁不馴的兒子,和自己和世界作出了妥協(xié)。 報站聲中,陳瑜緩緩站了起來,扔下一句“我怎么就生了你這個蠢貨!”,就在眾人拱衛(wèi)中下了車。 車子緩緩開動。 陳韓二人仍舊維持之前的姿勢坐著。 陳晨看著窗外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漸漸感覺到肩頭濕潤。 他微笑著輕拍她的頭:“你怎么睡覺還流口水呢?把我半邊肩膀都打濕了。” 韓梅沒說話,她把頭埋得更深了。 陳晨笑著把她摟住進(jìn)懷里,親她的頭發(fā),額頭,眼睛,溫柔地,像是在親吻二人的傷口,話卻偏還要插科打諢:“也是,對著這么個大美男,不流口水才怪呢。”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誰說的要虐陳晨的,我給了。 感謝梅子和初心如昨給陳晨兩口子隨的份子錢哈哈哈哈~~~~ ☆、正文完結(jié) 本來的小蜜月,被這么一打岔, 兩人周游的興致還是受到了影響的。 陳晨覺得韓梅郁郁寡歡憂思沉重, 好像連影子都仿佛有了重量。 可他仍然當(dāng)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給她買好玩的, 帶她吃好吃的,絞盡腦汁用俏皮話來逗她。 有什么東西她才剛想起到要, 他已經(jīng)給遞到了手邊。 韓梅心中有話, 眼看著旅途快要結(jié)束了, 兩人馬上就準(zhǔn)備動身回申市,她正坐在床上收拾兩人的衣物,見陳晨打完電話從陽臺進(jìn)來, 她突然開口說:“你能坐下來嗎?我有話想跟你?!?/br> 陳晨稍一頓,說好,然后面朝下放下手機, 正對這她坐在梳妝椅上。 她低下頭:“你離開之后的事, 我想跟你說說我的版本?!?/br> 這是她第一次敢直面自己的痛苦,仿佛在挖開自己的傷疤, 她每字每句都說得不易。 “你突然離開之后, 我總做夢, ”她說, 透光的窗簾將她襯托成一個被暮色包裹的側(cè)影, 單薄得像要溶進(jìn)里面一樣,“有成功等到你回來的,也有夢見你要一刀兩斷的。 可是夢醒了, 你還是不在。 有時候我還在想,是不是我跟美國天生不對盤,怎么每次都輸在它手上。 等我發(fā)現(xiàn)姨媽不來了,那一刻,我簡直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我開始在回憶里尋找你消失的蛛絲馬跡,比如你不聲不響地就去跑馬拉松,還有去瀛洲前失聯(lián)的那一段,一次一次,都像是最終消失的預(yù)演。 悲傷中,我心中又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仿佛你是我宿醉后的頭痛,狂歡后的報應(yīng)。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不相信和你會有以后的。是你讓我相信了永遠(yuǎn),可又親手破滅了它。 我也知道出國念書好,誰不知道大樹底下好乘涼呢,我不恨你走,恨的是你的無聲無息,好像,好像怕我就此會纏上你一樣。 我手里拿著模糊的B超照,不知道該拿它怎么辦,我在寢室里發(fā)呆,連室友進(jìn)來都沒發(fā)覺,等她湊過來問我拿著的是什么,我才嚇得整個人跳起來。 我隨口胡謅是上課用的幻燈片,自己也不知她信了多少。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阮玲玉說人言可畏。 我怎么生下它?我懷的是學(xué)生的孩子,我還有父母要奉養(yǎng),我還會因此丟掉工作。 我并不是因為恨你才打掉孩子的,我是因為害怕。 這就像我心頭已經(jīng)被人插了一刀了,而我自己還得往身上補一刀。 可我沒辦法不自私。 我偷偷摸摸從在網(wǎng)上搜打胎的資料,半夜三更躲在被子里看,那些血淋淋的照片和視頻嚇得我吐在了被窩里,我還得編謊跟室友說是吃壞了東西。 我越等,心中越是不舍,終于我一個人收拾東西,買車票,訂酒店,掛號、等叫號、動手術(shù)。 我到現(xiàn)在還能記得躺在手術(shù)床上聽著耳邊那些器具的聲音,它們進(jìn)入我的身體,又被隨手扔在鐵磁盤上,發(fā)出一陣?yán)浔膰\哩桄榔。 我跟自己說:不怕的,痛不過是人成長的一種方式,像長身體時骨頭會痛一樣。 我把咱們的回憶和著血rou碾碎了,是為了輕裝上陣,痛過就是新生。 因為麻藥的作用,我當(dāng)時沒覺得痛,就是冷,發(fā)抖,像是虛脫一樣。 我一直沒有哭。直到我被護士扶著坐起來,看著從腿上蜿蜒的血,那一瞬間,我忽然意識到,那不是我的血,是咱們孩子的,然后我才突然聽見了自己的哭聲。 我躺在醫(yī)院幾十米外那家隔音效果極差的快捷酒店房間里。 麻藥過后的疼痛讓我睡不著,我像熟蝦一樣蜷縮在被子里,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我手里攥著那張B超,才開始想,我連它的骨灰沒有,以后,這個就是它的遺照了。 聽著隔墻后傳來的撞擊聲和喊叫聲,我又想起白沙灣里那個昏暗的船艙,仿佛一切都是有節(jié)奏的,水聲,呼吸聲,拍打聲,你的手指在我的皮膚上,髖骨撞在我的大腿根,池子里的水隨著浪一搖一擺,你在我的身體里高潮,我緊緊抱住你,我說:‘如果有了’,我本來的意思是想問你,如果有了,咱們要怎么辦,然后你張笑瞇瞇地,說:“那他會有我的眼睛?!?/br> 我努力想從照片里找那雙眼睛,可是卻發(fā)覺根本找不到。 我把你弄丟了,我把孩子也弄丟,我再也看不見那雙讓我歡喜讓我憂的眼睛?!?/br> 陳晨心痛得無以復(fù)加,伸出雙手將她抱進(jìn)懷里,一下一下地捋她的頭發(fā),像是在撫慰一只剛受傷的幼崽:“都過去了,我回來了?!?/br> “我躲著你。我害怕你會發(fā)現(xiàn)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