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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漆書寫了“毓香宮”三個大字,那金燦燦的顏色不禁令人炫目。朱碧想起自己所居的情絲殿,牌匾還是自己劈了塊黃楊木,請月夏題的字。殿內(nèi)空空蕩蕩,何其清苦! 許是她的樣子太過小家子氣,那紅衣小童回身望了一眼,眼神愈發(fā)鄙夷:“我家主上最厭煩毫無見地之人。待會兒你進去了,別四下里打量,撿著重要的事情說完便罷,免得主上倦了,將你扔出來。” 朱碧撇撇嘴,心想就你們家那一位,脾氣臭得是人神皆知,怕是見著誰都耐煩不了。但嘴上還是乖乖諾了:“小神記下了,多謝仙童提點?!?/br> 隨著紅衣小童跨過池塘上拱形的漢白玉橋,朱碧的每一步都走的心驚膽寒。若是不小心踏壞了一點點,以她微薄的俸祿,怕是不知要在這里做多久苦力才還得上。不過,究竟是何人建造的這毓香宮,著實可惡地緊。財力雄厚也不是這般顯擺的,走了許久,穿過層層的配殿、回廊,還未走到正殿當中。 于是朱碧便這么迷迷糊糊地走啊走,神智都渾渾噩噩起來了。一個不留神,尚未注意到那紅衣小童何時停下,差點撞在他身上。好在她反應(yīng)迅速,及時剎住了腳步,才沒有使得那小童與地面親密接觸。不過,小童的臉色愈發(fā)臭了,冷著一張小臉示意朱碧在朱漆大門外候著,他先進去通報。 于是朱碧百無聊賴地用指甲摳著門上的朱漆,借此發(fā)泄心中的不滿。這花界的規(guī)矩何其多,就連覲見天帝他老人家,也不見得如此費勁。大約過去了半盞茶的功夫,那小童重又出現(xiàn)。他清了清嗓子,沖著朱碧說道:“我家主上有請?!?/br> 等了這么久,終于得以踏入毓香宮主殿了! 這間宮殿真是奢華迤邐地人神共憤!單一個殿堂,便不知比整個情絲殿大了多少倍,內(nèi)里的擺設(shè)之物也皆非凡品。遠遠地,朱碧便看見一個人半臥半坐于一張巨大的軟榻座椅之上。而她與他之間,是長達數(shù)十丈的羊絨地毯,加之層層鮫綃帷幔遮擋,令人看不真切。朱碧深吸一口氣,踏著軟軟的毯子走過去,身側(cè)是每隔兩米便左右各擺設(shè)一座的紫金銅錯仙鶴銜芝燭臺,里面均燃著兒臂粗細的紅燭。暖黃的燭火給清冷的大殿添了幾絲暖意,也映得帷幔之后那人周身彌漫起一層光暈,氤氳繾綣。 然而聰慧如朱碧(自認為),自然知道這些溫暖祥和只是一層假象。待走到花神面前,她并未直接抬頭看他,而是拱手作揖,禮數(shù)周全,力求使花神挑不出不妥:“月神府情絲殿朱碧,見過仙上。” “愛神有禮了?!币坏狼謇涞穆曇糇葬♂V髠鱽?,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緋月,請愛神入座?!?/br> 原來那個臭屁的紅衣小童名喚緋月。別看他對朱碧從未有過一絲好臉色,對花神倒是恭敬乖巧地很。緋月聽了愛神發(fā)話,立即搬了一個鋪著蒲團的雕花圓凳到朱碧面前,道:“愛神請坐?!?/br> 哼,果然是個見風使舵的好手,這會子倒知道喚一聲愛神了。朱碧心里冷哼一聲,但愛神朱碧大人大量,豈能與一個小毛孩過不去。于是她大方地坐下,嘴上還不忘跟他道謝:“有勞仙童了?!?/br> 在這虛讓落座的期間,朱碧一直強忍著沒抬頭去看那花神,不至失禮冒犯。只是,她實在太過好奇他的長相。素聞歷代花神,無論天上地下,容貌仙姿均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且尤以本代花神為甚。雖然這一代的花神是個男子,但容貌一點不輸女子。據(jù)說自盤古開天辟地以來,于相貌之上,無人能出其右。上次群仙宴,朱碧因?qū)⑹⒅t線團子的托盤打翻,只忙著解開糾纏成一體的紅線未能出席,所以沒能一睹花神芳容?,F(xiàn)在,她生生克制住自己抬頭觀望的心情,憋悶地好生難受。 正當朱碧有些出神之時,花神清冷迷人的聲音再次傳來:“愛神怎地一直垂頭不語?” 誒?他這話何意,可是要我抬起頭來?朱碧心中著實歡欣不已,立刻抬頭回應(yīng)他。只是這一眼望去不打緊,竟生生被勾去了三魂七魄! 帷幔之后的那人,著一襲玄青色的織錦袍子,這著實奇怪。要知道,天上地下的神仙精靈,向來鐘愛白色、素色、櫻粉、鵝黃、淺藍這些看上去仙氣飄飄的色彩,以彰顯自己出塵脫俗。而魔界、妖界的魔王妖怪,才喜愛濃烈的黑色、紅色、玄色、紫色。是以朱碧雖然原身乃一團紅艷艷的小紅線,卻也甚少身著紅色,唯恐被人誤列入妖女一列。然而這位花神仙上,竟堂而皇之地穿著一碼黑的袍子,果然有個性地很。 朱碧細細打量著他的臉,心中更加哀嘆造物主的不公!人家生來便帶仙根也就罷了,誰讓他娘是上神呢?可既然給了他尊貴的身份,為何還要給他這樣一幅容貌呢?且看看他那張臉,膚色似玉,點點燭光透過鮫綃的間隙,正好灑落在他的臉上。光影流動之間,映襯出他的肌膚愈加晶瑩剔透。高挑的眉毛下是一雙狹長的眼睛,眼眸微閉,慵懶華貴,潑墨的眼睫像是立于花枝的蝴蝶,微微顫動著。漆黑如點墨般的雙眸,仿佛兩汪寒潭,清幽、冰冷,淡定而深不見底。這樣的一雙眼睛,一眼就足以讓人沉溺其中。他那紅而潤澤的唇微微輕抿,額前幾縷飄落的碎發(fā),只襯得他薄薄的臉頰如陽春白雪。 這樣一個人,竟將妖冶與純澈,輕佻與高貴,不羈與淡然,慵懶與利落,完美地糅合在一起,使人挑不出一絲不妥。他的美已然超越了性別之分,凌然于萬物之上。 “咕咚……” 朱碧使勁吞了一口口水,盡量保持表面上的鎮(zhèn)定,以使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花癡。 第五章 花界(2) 花神他老人家名喚“梓蕪”,這是一個聽上去就很文藝的名字。在朱碧飛升之前,為了和各路神仙搞好關(guān)系,曾熟讀天界圣典,里面詳細記載著歷代上神上仙的資料。 據(jù)記載,梓蕪的原身隨其生母,乃為玉蘭。不過,他是天地間唯一一朵藍色玉蘭花,美艷脫俗,清麗不可方物。比之牡丹不失貴氣,比之水仙不失素雅,比之臘梅不失傲骨,比之月季不失嫵媚。梓蕪的生母是上一屆的花神落英,生父信息不詳。聽聞落英與梓蕪之父相愛后懷有身孕,卻又不知是何原因,與其生父決絕。她性子剛烈,任何人在她面前都不敢提起此事。不過,梓蕪出生之時,百花齊放,瑞鳥齊鳴,龍鳳齊飛,七彩霞光和金色祥云布滿天空,數(shù)十日不絕,實屬罕見。有人斷言,花界少主貴不可言,將來必定是一位卓然出眾、舉手投足間便能扭轉(zhuǎn)乾坤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