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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1 物盡其用 “目前已有一間治療艙艙門出現(xiàn)破損,請機械維護人員迅速趕至醫(yī)療室,再重復一遍……” “警告,a1區(qū)側門正處于攻擊之下,警告,a1區(qū)側門正處于攻擊之下……” “請機械維護人員迅速趕至醫(yī)療室……” 伴隨著一遍又一遍鳴起的警示音,莎萊斯的聲音響徹了飛船整整一層。林三酒早就沖出了房間,一時之間焦頭爛額、分身乏術,不知道該先去門口抵擋那些人偶好,還是先去醫(yī)療室找人偶師好——反正哪個都不會輕松。 涉及到人偶師的事情,她偏偏又不能讓別人代勞。波西米亞和雙胞胎就不必提了,恐怕活人出去,人偶回來;斯巴安倒是能擋一擋人偶們,但她可不愿意冒險讓exodus成為戰(zhàn)場。 還是應該先解決問題的源頭。 決心一下,林三酒一路飛奔朝醫(yī)療室跑去,跑到一半才猛地一拍額頭,急急忙忙又叫了一輛懸浮艙——等她在醫(yī)療室門口一躍跳下懸浮艙的時候,卻忽然皺起眉毛,猶豫著沒有推門進去。她探頭聽了聽,里面只有一片死寂。 ……咦? 就算里面冒出一頭哥斯拉四處摧毀噴火,林三酒大概都不會吃驚;反而是一點聲息都沒有,才真叫人滿腹疑慮。 而且好幾秒鐘過去了,她卻再沒有聽見莎萊斯的通報聲。 怎么回事? 人死了? 林三酒醞釀了一會兒勇氣,終于用好不容易恢復了的一點兒意識力包住手,輕輕打開了醫(yī)療室門。門朝后滑開了,漸漸露出一片潔白而硬冷的空間。 ……醫(yī)療艙果然被破壞得挺慘。艙門斷裂成兩半,頹喪地垂在地上,露出無數(shù)細密、瀕死的線路,連火花也不再閃爍一下了。 渾身漆黑的人偶師,此時正坐在雪白墻壁、燈光的環(huán)繞之中,仿佛一處狹窄細瘦的黑洞,沉沉地吸收了光芒。他顯然沒有死,這讓林三酒不由松了一口氣;但隨即她又疑惑了起來,謹慎地慢慢走了近去,就像對面坐了一頭兇獸似的。 人偶師竟然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他顯然看見了林三酒,因為他黑沉沉的眼睛在陰影中微微動了一動;然而他并沒有發(fā)怒,也沒有攻擊她,仍舊木然地坐著,就像是——就像是——平常人睡了長長一覺以后,初醒時不免惺忪茫然一樣。 林三酒一步步走到他身邊,戒備著舉起雙手;過了一會兒,又把手放下了。 烏黑得泛不起一點光澤的頭發(fā),零落地散亂在他的肩頸上。蒼白得沒有血色的單薄皮膚就像是一層雪霧,氤氳中透出了他淡淡的、青青的血管脈絡。林三酒壯著膽子輕輕撥開了他的頭發(fā),在那片皮膚上看見了一個十分新鮮的針孔。 她這才發(fā)現(xiàn),人偶師身后的醫(yī)療艙內壁上,正滑過去了一行字:sedative ied。 ……好像是注射了鎮(zhèn)靜劑的意思? 怪不得他這樣平靜——原本能讓一個普通人昏睡不醒的鎮(zhèn)靜劑劑量,卻只能讓進化者放空了意識,游走在茫然無神的邊緣。 別看醫(yī)療艙的門都被破壞了,關鍵時刻卻還能及時做出做出應急措施——看來一定得想辦法把它修好才行。 她低聲叫了一句“人偶師?”,對方順從地慢慢抬起了頭。 望著她的一雙烏黑眼睛里,沒有怒火也沒有陰冷,唯有眼周淡淡的、近乎透明的亮粉時不時微微閃爍一下,仿佛映在深潭水面上的夜星。 “……嗯?”人偶師從嗓子眼兒里應了一聲,神色如同雪后曠野一般純凈,仿佛又變成了一個毫無抵抗的少年。 林三酒反而有點慌了手腳。 她從沒有面對過這樣的人偶師,也不知道他事后會不會留下記憶;她一時間簡直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只能柔聲哄道:“那個……你受傷了,但這個醫(yī)療艙壞了,穩(wěn)定不住你的傷勢。你能換到另一間醫(yī)療艙里去嗎?” 她一共只有三個醫(yī)療艙,她只能祈禱人偶師在藥效過了的時候,不要再毀掉一個就好了。 “嗯?!比伺紟燑c了點頭,薄薄的身體讓他看起來像是一頭吃不飽的小羊。林三酒不敢碰他,只好看著他搖搖晃晃、昏昏沉沉地自己爬出了醫(yī)療艙;在他一聲不吭地走進了另一個醫(yī)療艙里的時候,她趕緊低聲吩咐了莎萊斯幾句話。 人偶師明明人就坐在醫(yī)療艙里,但精神、意識卻像是游蕩在天外,被隔離在了周遭環(huán)境之外。她忙掐斷了通訊,匆匆?guī)撞阶呱先?,低聲安撫道:“……那個,沒事的,你的傷在這里會被治好的。來,躺進去吧。” 當年那個第一次看見人偶師在眾多玩偶假人的簇擁下走上高臺的林三酒,恐怕做夢也想不到她竟有一日會對人偶師說出這種話——這中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雖然她安慰得很生硬,但人偶師卻十分——可以說是十分溫柔地,用鼻音應了她一聲。 他轉頭看了看身后的醫(yī)療艙,忽然顯而易見地猶豫起來,又仰起頭看了一眼林三酒;漆黑的眼睛望著她輕輕忽閃幾下,竟叫人覺得他是鼓不起勇氣,重新孤零零地躺下。 林三酒深深嘆了一口氣,忍不住用指尖將他睡亂了的黑發(fā)微微梳理幾下,希望這個動作能多少安慰他一點兒。 等他的傷好了以后,自己恐怕真的會死了……她掙扎在溫柔與恐懼這兩種心情里,充滿了不甘地想。 “你叫我???” 沒有一點兒預兆地,從醫(yī)療室門外探進來了一個腦袋。波西米亞無論戴著多少叮叮當當?shù)睦圪?,還是能像只貓一樣悄無聲息地接近人。 “我有事找你,”林三酒收回手指,感覺到波西米亞的目光正隨著自己的手移動,“你過來一下?!?/br> “我不。” “……沒事的,他現(xiàn)在沒有危險?!?/br> “我有?!?/br> 跟這幾個人打交道真是累死了。林三酒又嘆了口氣:“他被注射了鎮(zhèn)靜劑,很安全,不會傷害你?!?/br> 波西米亞這才謹慎地走了進來。她看了一眼破損的醫(yī)療艙,在人偶師十來步遠的地方停下了:“干嘛?” “我今晚不會在exodus,”林三酒打量著她的神色,暗暗準備在波西米亞掉頭就走的時候沖上去抓住她:“我希望你能在這段時間里,留在醫(yī)療室照顧一下人偶師?!?/br> 波西米亞果然掉頭就走了,也果然被抓住了袖子。她換回了自己吉普賽女郎一樣的裝扮,好抓多了。 “你可能也需要躺進去治療一下腦子,”波西米亞臉都白了,“我像是活膩了的人嗎?” “我保證不會有危險的,”林三酒忙好聲勸道,“他醒來以后肯定需要旁邊有個人,為他解釋情況,聽他差遣,防止他又打破醫(yī)療艙……這些瑣碎事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