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說話？他突然收斂了笑容問。

    我不會說話。我打著手勢，不知道他明不明白。

    他驚愕地看著我。

    你聽得見嗎？他有些緊張地問。我呆呆地點點頭。

    那就好。他突然松了一口氣。

    記住我的話。他說完，便將匕首狠狠地刺進了兔子的身體，我的心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喂！爹在找你。相皁驕橫的聲音傳來。

    亡國奴。他嘲弄地叫道。

    你在說什么？男孩生氣地揪住了相皁的衣領(lǐng)，他比相皁稍稍大些，身體也健壯一些，相皁有些害怕起來。

    你干什么？小心我告訴爹。相皁有些怯懦地望著他。

    去告訴他，不過要在我殺了你之前說，否則一切都沒有意義。他冷酷地說。

    立恒，你在干什么？大將軍的聲音傳來，他雖然醉了，但是還帶著將軍的威嚴。

    放開相皁。他命令道，對立恒不聽他的話而感到十分惱火。立恒不情愿地放下了相皁。

    你怎么能在心妍公主面前這么無禮？將軍緩和了語氣說。

    爹，你怎么老記錯靖蝶的名字？相皁抱怨道。將軍拍拍后腦勺，抱歉地沖我笑笑。

    靖蝶，你別怕他，我會保護你的。相皁走近我，悄悄地說。他得意地沖立恒眨了眨眼睛，一點沒了剛才的膽怯。我沖相皁笑了，可是我看到立恒沖他握緊了拳頭。

    心妍公主是誰？我問解年。

    他沒有回答，我以為他沒有聽到我說什么，于是又問了一遍。

    我想給你講個故事。許久后，他嘆息了一聲，說。

    我的名字叫解年，只是從來沒有人稱呼過我的名字，就連我的父親都沒有?？墒牵夜虉?zhí)地記著自己的名字，因為這名字是我的母親起的。她很幸運，父親愛她，也給了她選擇離開的權(quán)利。而我，選擇的權(quán)利從來不屬于我。

    過了很多年，無法預(yù)計的很多年，當冷漠成為我的臉，當我終于決定接受這清冷孤獨的夜的生活時，我遇見了一個女孩。她喜歡穿雪白的衣裙，喜歡坐在屋前的臺階上，喜歡在夜間望著夜空，喜歡孤獨地微笑。她有著純美的容顏，有著深藍色的眼眸，有著長且直的長發(fā)。我遇見她時，她還是個孩子，一個與王宮不容的孩子。我遇見她時，她就坐在臺階上，對著天空的流星許愿，希望有一天離開。如果不是她輕柔的聲音傳入我的耳膜，我是不會注意到這個差點被王宮的城墻湮沒的小小的身影的。我站在高高的城墻之上，看著她專注的表情，心突然被輕輕的觸動了，起了漣漪。就是這小小的一次停留，使她的故事成了我的記憶中最重要的部分。她是於珠國的公主，她的名字叫心妍，她是一個不會哭的女孩。

    我第一次站在她的面前，她的母后自盡了。當時，她就坐在一旁，看她的母后跳舞。那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只是臉上有太多的哀傷，她的舞蹈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她跳完后便死在了女孩的面前。女孩看上去平靜極了，她就那樣直直地看著她的母親，沒有哀傷，沒有尖叫，沒有哭泣。當人們手忙腳亂地將她的母后的遺體抬走時，她的眼角才流行淚水，只是依舊沒有哀傷的表情。沒多久，她便笑了，我聽見她輕輕地說：“母后，你自由了，是嗎？”那天，我就站在那里，將自己隱身在光線之中，看著這個女孩，將她徹底刻進了我的心底。

    她被關(guān)進了偏殿，軟禁起來，可是她的臉上沒有難過。她在自己的地方上，種上了花還有長長的爬藤。她熱切地希望那些爬藤爬出宮墻，迎向自由。我在風中對她說：“我會在你成年之后帶你離開，給你你想要的自由和幸福?！蔽也恢浪欠衤牭轿覍λf的話，但是，我知道我一定會履行我的承諾。

    ☆、心妍公主（一）

    通過他的敘述，我感覺我從高空俯瞰平地，在地面，一個女孩正抬起頭，張著他深藍色的眼眸看著我。她親啟朱唇，開始給我講述她的故事。

    歆瑤無論什么時候都那么惹人憐愛，那不僅僅是因為她長得漂亮，性格乖巧，還因為她出生沒有多久，她的母后就去世了。也許是因為她一出生就沒有了母愛，所以王宮里的人都很疼她，可是她卻總是帶著某種憂郁。

    我和她都是於珠國國王的女兒，很小的時候，我就開始特別地嫉妒她。我嫉妒每次我們出現(xiàn)爭執(zhí)，父王都會要我讓著她，所有人都會幫她說話；我嫉妒每次她總是可以擁有最好的東西；我嫉妒她每次都可以沖我狡黠地笑，而那笑容總是只有我一個人能看見。我曾經(jīng)向母后哭鬧，可是母后也無能為力，而我更因此被宮里的人認為刁蠻任性。

    我永遠無法做到像歆瑤那樣，無論我多么生氣，她總是有辦法使我很快不生她的氣。有時，我懷疑，她會施咒語，將王宮里所有人都下了咒，所以大家都喜歡她，遷就她。當我們還是孩子時，我曾經(jīng)這么說過。當時，她笑了，她說：“對啊，我就是會下咒語，不過我只會對你一個人下。”

    我的母后總是愁容滿面，父王很少見她。不過，有一件事只有我知道。當旁人在時，她總是一臉愁容，而當只有我們時，她則會笑，她的笑是我見過的最美的笑容。我很奇怪，她為什么不對父王笑，我想如果她對父王笑，父王一定會常常來看她的。

    於珠國從來都是溫暖的，有著宜人的風景和愜意的風。可是母后死的那天天空卻一片陰霾，於珠籠罩在一層厚厚的霧中。母后當時正坐在門廊前，抱著我，看花掉落。毫無征兆的，霧氣布滿了我們周圍，我開始還不知道，以為自己太累了，眼睛有些模糊。很多年以后，我依然記得，在霧中，母親的笑容如陽光一樣明亮。她輕聲喚我的名字，我抬頭看著她，她笑著對我說：“我很開心，你不會有一個跟我一樣的結(jié)局，你會遇見一個你深愛而他也深愛你的男子?！蔽覜]有聽懂她的話，她沒有解釋，因為她沉浸在她的世界里了。我第一次看到母后跳舞，她的身影在霧中若隱若現(xiàn)，宛如仙女。然后，我看到她倒在了我的面前，她在閉上眼睛前，笑著說：“我終于要回巫月國了，回到我愛的人身邊。”我愣了很久，終于哭了出來。

    所有見過母后的宮人都知道，母后是自殺的，可是我不懂為什么父王會說她是病逝的，還昭告了天下。

    母后逝世后的幾天，我都被關(guān)在了自己的房間里，除了歆瑤，沒有人陪我。幾天后，父王見了我，他當時的表情很復(fù)雜，他看上去覺得很羞恥，憤怒的樣子如豹子一般。他說：“她怎么敢如此地羞辱我！這么多年了，她想著那個男人我都忍下來了，現(xiàn)在，她還要選擇和那個男人一塊死！”他瞪著我，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著。他抓住我，我就像被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