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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門被推開時發(fā)出一聲響亮的“吱呀”,可是正房堂屋里的人似乎沒聽見沒看見一般,自顧自說笑著。 王氏帶著玉芝進了院子,讓玉芝回東廂房換衣服,自己往灶屋去了。 灶屋里董氏正在忙碌著切大白菜,見王氏進來,努了努嘴,低聲道:“老二全家回來了,不知道又要起什么幺蛾子!” 王氏冷笑一聲道:“等著瞧唄,反正總是和銀錢有關(guān)!” 董氏放下切菜刀,走到灶屋門口張望了一下,發(fā)現(xiàn)堂屋里亮著燈,里面熱熱鬧鬧地談笑風(fēng)生,院子里空蕩蕩的,并沒有人出來,便道:“要么是要銀錢交房租,要么是要銀錢給玉川交束脩,要么是要銀錢給玉川做儒袍——咱們一年到頭辛辛苦苦掙的那點銀錢,全被二房給搜刮走了,他們還來做什么?” 王氏拿了圍裙系上,又用胰子洗了洗手,慢悠悠道:“還來要錢給玉川買筆墨紙硯和送縣學(xué)的先生的禮物啊,還有八月份該鄉(xiāng)試了,玉川要去甘州城參加鄉(xiāng)試,這盤纏錢可是不少了!” 董氏看了王氏一眼:“大嫂,你今晚小心點吧,家里這些年攢的銀錢差不多被二房折騰光了,如今小姑子要說親,二房的玉川要去趕考,這可是一大筆銀子,公婆總要想法子弄出來的,你家的玉芝怕是危險了?!?/br> 王氏心里正在想著這件事,聽了董氏的話,當(dāng)即道:“多謝你提醒,我也在想著呢!可是你大哥不像老三對你和玉和,他和我們娘倆不一心,我又有什么法子……” 董氏有些同情地看向王氏,輕輕道:“大嫂,你明日找個機會打聽一下那個許守備家吧,陳家本來就是火坑,咱們傻傻跳進來了,難不成還有比陳家更坑人的地方?說不定玉芝去了許守備家反倒好一些呢!” 王氏沒說話,走過來在灶膛前坐了下來:“今晚炒什么菜?” 董氏拿起切了一半的大白菜讓王氏看:“還能有什么?酸辣白菜配玉米糝粥唄!” 恰在這時,外面?zhèn)鱽砥牌鸥呤系穆曇簦骸袄隙液貌蝗菀谆貋硪惶?,玉川最愛吃紅燒rou了,王氏,今晚燒個紅燒rou,不用太多,一小碗就行,夠玉川吃就行了!” 董氏扭頭看向王氏。 王氏悶聲答了聲“是”。 高氏見王氏這次頗為聽話,沒像要賣玉芝那次大鬧,心中滿意,這才回堂屋去了。 堂屋里難得點了兩盞油燈,一盞放在正中間的條案上,一盞放在靠東墻擺著的方桌上。 陳富貴坐在方桌北邊,手里拿著紫竹竿做的旱煙袋美滋滋吸著煙。 噴出一口煙后,他目光慈祥看著在方桌南邊坐著的大孫子陳玉川——這可是老陳家的希望啊,老陳家世代務(wù)農(nóng),多少代了才出了這樣一個神童啊,十二歲就考中秀才,在整個尉氏縣也是頭一份! 陳玉川五官像陳家人,肌膚卻像他娘武氏,很是白皙俊秀。 他雖然才十二歲,可是一向早熟,沉穩(wěn)得很,端坐在圈椅上,含笑陪著爺奶和爹娘說話。 陳家二郎陳耀宗約莫二十六七年紀(jì),生得很是俊秀,只是黑了些。 二月多還不到三月的天氣,天氣尚冷,陳耀宗卻只穿著一件薄薄的軟緞袍子,人在屋子里,頭上卻戴著一個新帽子。 他雖然是當(dāng)?shù)?,卻不比秀才兒子有體面,未曾得到坐圈椅的資格,因此坐在靠西墻擺著的椅子上,和老爹陳富貴和兒子陳玉川對面坐著,正在滔滔不絕說著話:“……知縣韓大人親自拉著咱家玉川的手,夸他‘后生可畏’;縣里的教諭大人夸咱家玉川是神童,還說等玉川鄉(xiāng)試中舉,要把他家小女兒許給玉川——給先生禮物、新置買袍子、趕考的盤纏,這都算下來的話,最少得二十兩銀子——” 這時候站在堂屋門口嗑瓜子的陳嬌娘忽然道:“大哥回來了!” 陳耀宗聽了,當(dāng)即改了口,開始說起絨線鋪里的生意經(jīng):“我雖然只是鋪子里的伙計,可我的恩主孫大官人對我很是重視,他家府上的大小買賣,進入銀錢,都交給我算賬,家里來了客人,常常請我去陪客,一時都不能沒了我——” 西暗間臥室門口離著的老二媳婦武氏見老大陳耀祖進來,忙咳嗽了一聲。 陳耀宗眼珠子一轉(zhuǎn),看到了陳耀祖進來,忙起身作揖:“大哥回來了!” 陳耀祖悶聲應(yīng)了一聲,和爹娘打了個招呼,在陳耀宗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陳耀宗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了轉(zhuǎn),當(dāng)即接著道:“我常在恩主孫大官人家里行走,孫大官人和縣中各位大人都有來往,其中最親近的要數(shù)知縣韓大人、縣尉丁大人、守備許大人!” 他說著話,眼珠子卻靈活得很,瞅了大哥陳耀祖一眼,接著道:“其中守備許大人最是出眾,他老人家雖然官做得大,可是英俊非常,家中又有錢,內(nèi)宅雖然已經(jīng)有幾房娘子了,可是兒子閨女都沒有,因此想買幾個出色些的丫鬟放在房里,將來有了生養(yǎng)就打了銀絲髻戴上做姨娘!” 陳耀祖聽不下去了,悶聲道:“我去洗把手!” 說罷,他起身出去了。 武氏得意一笑——她是孫大官人家的丫鬟出身,陳家這些鄉(xiāng)下土包子怎么玩得過她的心眼?她早晚會弄到陳玉芝的賣身錢! 一個鄉(xiāng)下小丫頭,居然生成了天仙模樣,活該被賣! 第11章 警父親玉芝引律,下決心王氏和離 玉芝脫去外面的夾襖,尋了件半舊寶藍褙子穿上,然后熄了燈,推開了窗子。 大房三口住的是東廂房一明兩暗三間房,距離正房很近,院子里又靜,堂屋里的歡聲笑語玉芝聽得清清楚楚。 那陳耀宗說了那么多,不過是想讓陳耀祖賣她而已。 玉芝不再聽了,起身去了灶屋。 走到院子中間的時候,她看到陳耀祖出了堂屋往這邊走了過來,卻當(dāng)做沒看到,徑直朝灶屋去了。 王氏正站在灶屋門內(nèi)聽堂屋的動靜,見玉芝過來了,一把攥住了玉芝的手,聲音哽咽了:“玉芝——” 她的眼淚已經(jīng)奪眶而出,淚眼朦朧看著玉芝。 玉芝的手被王氏攥得生疼,她抬眼看著王氏,低聲道:“娘,他們正在堂屋商量著賣我呢!” 這時玉芝聽到了一陣猶豫躑躅的腳步聲,她知道是陳耀祖過來了。 王氏眼淚似滾珠般往下落,聲音哽咽了:“玉芝,你放心,娘跟著你,你去哪兒,娘就去哪兒,你去許守備家,娘就自賣自身跟過去!” 玉芝鼻子一陣酸澀,她站在那里,任憑淚珠子撲簌簌落下,卻沒有立即說話。 陳耀祖如今就在外面站著,她的話務(wù)必要能打動陳耀祖,或者威脅住陳耀祖。 心中計議已定,玉芝用衣袖抹去眼淚,抬眼看向王氏,聲音不大,卻鎮(zhèn)定有力:“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