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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烏云密布,風(fēng)刮得前面房頂上的蒿草都壓低了身子,便道:“娘,來不及一筐筐往屋子里運(yùn)了,咱直接用布單子兜回屋里吧!” 王氏急得直搓手:“咱倆哪能兜得動,這玉米棒子這么多!” 玉芝看了看布單子上的玉米棒子,想起了陳嬌娘,便沖著正房大聲道:“小姑姑,出來幫個忙!” 正房無聲無息,一點(diǎn)回應(yīng)都沒有。 玉芝知道陳嬌娘就在屋子里,便又叫了一聲:“小姑姑,你再不出來,晚上你就別想吃飯了!” 她可是一向說到做到。 正房里依舊無聲無息。 陳嬌娘此時正倚在臥室窗前,借著窗子透進(jìn)來的亮光對鏡描眉,聽到玉芝的聲音,她“哼”了一聲,繼續(xù)對著靶鏡描自己的眉。 俗話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她只管打扮得漂漂亮亮,將來找個有本事男人跟了就是,誰會像陳玉芝一樣一天到晚鉆到錢眼里,累死累活忙個不停! 陳嬌娘鄙視了陳玉芝一番之后,用炭筆把眉毛描畫得濃了一些,對鏡一照,她卻依舊很不滿意。 奇怪,陳玉芝的眉毛根本不是細(xì)細(xì)的柳葉眉,而且似乎從來都不修,也不描畫,可是看起來還是很好看,她無論如何修眉毛畫眉毛,感覺還是不如陳玉芝的眉毛好看。 玉芝見陳嬌娘死豬不怕開水燙,根本不應(yīng)聲,也不在意,笑嘻嘻道:“娘,我力氣大,咱們試試唄,這里離東廂房近,就放進(jìn)東廂房吧!” 王氏見女兒如此鎮(zhèn)定,心也沒那么急躁了,便和玉芝一人一端,把布單子聚攏了,然后母女倆用布單子抬著一大兜玉米棒子一步步往東移動。 這些玉米棒子實(shí)在是太重了,王氏和玉芝娘倆艱難地挪動著。 玉芝的手腕都有些刺痛,卻依舊堅持著。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xù)集聚力氣,把這兜玉米棒子往東廂房拖動著。 終于把這兜玉米棒子拖到了東廂房明間,玉芝這才松開了手,甩動著疼得發(fā)麻的手腕。 王氏累出了一臉汗,忙拿了帕子拭汗。 恰在此時,外面?zhèn)鱽砬宕嗟摹芭九尽甭暋?/br> 玉芝往外一看,發(fā)現(xiàn)下起雨來了,雨還很大,砸在院子里的地磚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雨水打在灰塵上特有的氣息立刻彌漫開來。 她不由笑了:“娘,咱們這次真是太及時了!” 王氏也笑了:“若是再晚一些,辛苦了好幾個月才收獲的玉米棒子可就要被雨淋了,到時候雨要是下了好幾日,這些玉米棒子可就要發(fā)霉了!” 她愛惜地蹲下去,挑選了一根完美的玉米棒子拿在手里:“這幾日咱們尋時間,把棒子上的玉米都搓下來,我拿去磨坊磨了,咱們就可以吃新鮮的玉米糝粥了!” 玉芝“嗯”了一聲,也蹲了下去,看著王氏低聲道:“娘,咱們過段時間往甘州做生意去吧,這尉氏縣距離西夏太近,不太安全;許大人又要調(diào)走了,我怕地痞流氓又要上門糾纏,還有先前咱們得罪了那些天神教徒,萬一他們再來……” 王氏原先還有些戀戀不舍,可是越往后聽臉越白,最后臉色變得蒼白。 她抬頭看向玉芝。 外面下著雨,屋子里光線有些暗,可是在如此黯淡的光線下,玉芝依舊肌膚如玉雙目似星,整個人如明月一般照料了這黯淡的屋子。 這樣美麗的女兒,即使什么都不做,也會引來別人的糾纏。 先前有許守備罩著,如今許守備要離開了,待別人察覺到她家沒了靠山,怕是要欺上門來了! 看著這樣的玉芝,王氏聲音很輕,但是很堅定:“玉芝,娘都聽你的!” 她很快皺起了眉頭:“不過你爹他……” 玉芝大眼睛瞇著,笑盈盈看著王氏:“娘,我爹那邊我有辦法,你等著吧!” 她簡直隨時都能想出一百個法子,讓她這個爹答應(yīng)跟著去甘州。 想到玉芝的機(jī)智伶俐,王氏也笑了起來。 很多事情在她看來是很難辦的,可是玉芝總是能輕輕松松妥妥當(dāng)當(dāng)辦好。 玉芝仿佛永遠(yuǎn)不怕事,也不怕麻煩。 看著黯淡光線中玉芝燦爛的笑臉,王氏笑容加深,心道:感謝老天,讓我的玉芝這么好…… 玉芝樂悠悠計劃道:“娘,這些玉米咱們留一點(diǎn)點(diǎn)自己吃,其余都賣了吧!” 王氏心里雖然有些舍不得,卻依舊答應(yīng)了。 玉芝想了想,又道:“娘,你瞞著我爹,私下問一問我舅舅舅母和二叔二嬸,問他們愿不愿意買咱家的鹵水,一砂鍋鹵水賣六兩銀子,我負(fù)責(zé)一年加一次香料,一次只要六兩銀子,能保證這鍋鹵水還能再用一年!” 王氏聞言,眼睛一亮:“我這幾日就找機(jī)會問!” 一個大砂鍋六兩銀子,家里如今總共有十五個大砂鍋,可是能賣不少銀子了! 玉芝眼睛看著外面白花花的傾盆大雨,笑吟吟道:“娘,您到時候就說實(shí)話,他們不愿意買的話,也沒關(guān)系,我應(yīng)該很容易就能賣出去!” 不知道多少人來打聽她的鹵水的配方,都被她拒絕了。 不管是西河鎮(zhèn)還是這尉氏縣城,都有人試著做鹵rou,卻都因?yàn)樯阄逗退龅柠urou差得遠(yuǎn),生意和她這邊沒法比。 若是確定舅舅家和二叔家都不買她的鹵水的話,那她就要放出風(fēng)去,應(yīng)該很快就能賣出去。 晚上的時候,玉芝說到做到,就是不讓陳嬌娘吃飯了。 陳嬌娘氣得要死,站在那里一跺腳,水汪汪的杏眼卻看著陳耀祖:“大哥!你看,你家玉芝欺負(fù)我!” 陳耀祖快被這個妹子逼瘋了,一聲不吭,自顧自吃著飯。 玉芝、王氏和阿寶也都不看她,一家人自顧自夾菜吃粥,沒人理她。 今日雖然下著雨,可是鹵rou和桶子雞賣得很快,鹵rou館下午就打烊了,一家人得以聚在一起安安生生吃一頓晚飯,誰也不愿意因?yàn)殛悑赡飻牧诵那椤?/br> 陳嬌娘見沒有人幫她,也不吭聲了,在旁邊站了一會兒,趁人不注意,忽然伸手搶了個饅頭就跑了。 玉芝:“……” 陳嬌娘恨恨吃完了搶來的那個饅頭,又喝了一壺茶,有些坐不住,起身到門口看了看,見雨已經(jīng)停了,這才松了一口氣,又回到屋子里,重新用桃紅香膏暈染了嘴唇,對鏡照了半日,又換了好幾遍衣服,這才作罷。 待到了約定的時間,陳嬌娘便趁玉芝她們都在忙,悄悄溜了出去。 雨剛停,天又黑了,桐葉街又有些偏僻,此時街道上空蕩蕩的,并無行人。 陳嬌娘剛探頭看了一下,就有一個披著油布蓑衣的人走了過來,輕輕叫了聲“嬌娘”。 聽出是武福全的聲音,嬌娘忙迎了上去,低聲問道:“信送到許大人手里了么?” 武福全笑嘻嘻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