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忙完這三件事，玉芝才打算和阿沁細(xì)談這件事。

    阿沁這幾日忙于國事，一直到了許靈隊伍開拔的前夜，這才來見玉芝。

    他已經(jīng)知道玉芝要隨著許靈去西北了，心里自是不舍，卻也知道玉芝親自隨著許靈去西北，對他是最有利的……

    玉芝坐在榻上，阿沁坐在腳踏上，身子倚著玉芝，默默無語。

    玉芝撫摸著阿沁的腦袋，低聲道：“……阿沁，娘知道西北的狀況，百姓每日提心吊膽地活著，有了今日不知明日，不知道何時西夏人就殺了過來，這種局面早該結(jié)束了……”

    “娘只是舍不得你和寶珠，你要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寶珠……”

    “阿寶這孩子，天生喜歡讀書，你就讓他在京城好好讀書吧……”

    阿沁拿過娘親的手，把臉貼在娘親的手心，眼淚早流了出來。

    他什么都懂，理智常常戰(zhàn)勝感情，所以才會更難過……

    時光荏苒，轉(zhuǎn)眼間一年時間過去了。

    又是一年中秋時。

    西北的秋日，天高云淡，一望無際的碧空下，除了黃沙便是一片一片的白楊樹。

    焉知山下是一大片白色營帳，高高的轅門外旗幟在風(fēng)中“嘩嘩”作響，“平西大元帥許”六個字時隱時現(xiàn)。

    穿著男式騎裝的玉芝與許靈騎著馬并轡而出，身后不遠(yuǎn)不近跟著一群隨從和將領(lǐng)，其中便有也穿著男裝的觀雪。

    玉芝瞧著前面的一簇白楊林，笑著道：“許靈，咱們比試一下吧，看誰先到那簇白楊林，輸?shù)娜艘饝?yīng)贏的人一個條件！”

    她眼波流轉(zhuǎn)看向許靈：“你敢不敢？”

    許靈笑了起來，雪白的小虎牙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好！”

    他看向身后：“寒月，你來做裁判！”

    林寒月答了聲“是”，一夾馬腹，越群而出。

    隨著林寒月一聲哨響，玉芝和許靈幾乎同時縱馬躍出，向西而去。

    身后眾將騎著馬散開，也都縱馬跟了上去。

    林寒月看向觀雪，見她也躍馬跟了上去，便也跟在觀雪后面沖出。

    半年前林寒月受了重傷，是觀雪照顧了他一個月，直到他痊愈。

    他不愛說話，也不喜歡愛說話的女孩子，偏偏觀雪也不愛說話，兩人在一起靜悄悄的，卻還挺投契。

    這場比試以玉芝險勝告終。

    玉芝知道許靈故意讓自己，心中歡喜，大眼睛亮晶晶看向許靈。

    許靈微笑著看著她。

    見到這情形，眾人都知道自己礙眼，便齊齊去前面的河邊飲馬去了。

    玉芝縱馬靠近許靈，笑盈盈問道：“許靈，咱們快要班師回朝了吧？”

    許靈含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朝廷的旨意快要下來了！”

    他想了想，道：“咱們的寶珠都快兩歲了，不知道會不會跑……”

    玉芝朗聲笑了起來：“傻瓜！小孩子差不多一歲會走路，一歲九個月的女孩子，早就會跑會跳了！”

    到了這廣袤無邊的大西北，她似乎也變得豪邁自由起來，反正玉芝知道，無論她怎么樣，許靈都喜歡她。

    想到這里，玉芝看向許靈。

    許靈清俊的臉上帶著一抹沉思：“不知道寶珠會不會更可愛更好看了……不知道她見了我，會不會叫爹，會不會不喜歡我……”

    玉芝忍不住笑了：“咱們回去的時候，你一路好好保養(yǎng)你的臉，英俊瀟灑地回去見寶珠，她一準(zhǔn)喜歡你！”

    許靈：“……”

    想了想自己女兒幾個月時就喜歡美少年和美女，他不由笑了起來——這次在西北作戰(zhàn)，臉有些黑了，是得好好保養(yǎng)了，不然要被寶珠嫌棄了……

    朝廷的詔書很快就下來了。

    許靈帶領(lǐng)二十萬大軍班師回朝，林寒月帶領(lǐng)所部駐守焉知山，在焉知山修筑新的邊城。

    接到朝廷詔令的第二天，林寒月便去向觀雪求婚：“觀雪，我想娶你做妻子……”

    因為知道自己再不求婚，觀雪便要隨著許夫人回京城了，林寒月終于鼓足了勇氣，說出了醞釀了很久的這句話。

    觀雪一直在等林寒月這句話，她含淚看著林寒月，撲進(jìn)了他的懷里。

    林寒月緊緊抱著觀雪，胸臆間滿溢著幸福和歡喜：“觀雪，咱們?nèi)ヒ姶笕撕头蛉?，我去求他們把你嫁給我！”

    玉芝也在等林寒月求婚呢，可是如今林寒月終于來求婚了，她卻故意矜持了一番，敲打了林寒月一通，這才同意把觀雪嫁給他。

    隨著許靈回京前夕，玉芝把觀雪認(rèn)作meimei，陪送了一筆豐厚的嫁妝，把觀雪嫁給了林寒月，這才放心地隨許靈回京去了。

    京城的十月已經(jīng)相當(dāng)冷了，大清早起來，瞧著陽光燦爛，可是那溫暖也始終隔了一層，讓人感受不到。

    寶珠昨夜是跟著哥哥一起睡的，她裹著小錦被睡在里側(cè)，阿沁裹著大錦被睡在外側(cè)。

    張喜雨輕手輕腳走了進(jìn)去，見殿下和寶珠都是平躺在那里睡覺，錦被疊得齊齊整整蓋到下巴那里，兄妹倆長得越來越像，都有些像許夫人，烏濃眉睫，大大的桃花眼，挺秀的鼻子——一看就是兄妹倆！

    他不禁笑了起來，輕輕道：“殿下，寶珠，該起來了，不是要去迎接許大人和許夫人么？”

    阿沁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寶珠也睜開了眼睛。

    兄妹倆又齊齊閉上眼睛，片刻后才一起爬了起來。

    阿沁自顧自洗漱去了，張喜雨這才抱了寶珠出去，讓烹茶和奶娘帶著寶珠漱口洗臉喝水，然后等阿寶來一起吃早飯。

    阿寶現(xiàn)在叫陳殊，雖然年紀(jì)不大，在外面卻已經(jīng)是京城有名的少年天才陳翰林了。

    用早飯的時候，寶珠大眼睛圓溜溜，自己拿了銀湯匙，在烹茶的侍候下舀了一口粥吃了，然后看向阿沁，奶聲奶氣道：“哥哥，爹娘真的要回來么？”

    阿沁伸手摸了寶珠的腦袋一下，笑瞇瞇道：“嗯，你爹和我娘真的回來了！”

    十月十六父皇要退位做太上皇了，他就要登基了，娘應(yīng)該會趕回來的。

    寶珠：“……”

    她放下銀湯匙，歪著腦袋想啊想，卻想不通為何哥哥和自己不一個爹。

    不過哥哥說了，等她滿十歲了就告訴她原因，在此之前，讓她誰都不要告訴，誰都不要問。

    想不通的事情，寶珠就不想了，她看向阿沁：“哥哥，你做了皇帝，封我做什么呀？”

    阿沁聞言笑了，一把抱過寶珠，拿過銀湯匙開始喂寶珠吃粥，口中道：“你把這碗粥吃完，我就封你做長公主，把洛陽給你做封邑！”

    寶珠一聽自己要做公主了，當(dāng)即連連點(diǎn)頭：“好！”

    阿沁笑瞇瞇喂meimei喝粥。

    阿寶在一邊聽了，想了想，道：“殿下，封寶珠做長公主，這……這不合適吧，言官那關(guān)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