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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壞——總之,她和盧家列祖列宗牌位上貢著的那些先祖女人們的名字無甚區(qū)別。人像一尊石雕,卻是活的——活的石雕。 錦繡之事,原先,她還天真想著,能不能用一個婆婆的威嚴(yán)和家法去好好教化教化她,改造她——可是,如今看來,怕是徒勞了,不能夠了。 盧氏讓她的賢惠大兒媳婦孟靜嫻給錦繡送了一套衣服首飾去。并讓她好生給錦繡拾掇拾掇,要拾掇得樸樸素素,體體面面——因為,“對峙公堂”、要“三司會審”——她們盧家這最后一絲顏面,卻還是要的。 盧三姑娘癟癟嘴,不再說話?!爸懒?,母親?!?/br> 薔薇花開滿的抄手游廊。錦繡一邊手搖著扇子,一邊嘖嘖搖頭哀聲嘆氣:“唉!今兒的天氣倒好,可惜,還是不能出去了!唉,可惜!真是可惜!” 她把那盧氏讓她穿的衣裙還是穿了。 脫下了那身艷美華服,卸下了盧家人向來覺得輕浮奢逸的金燦燦閃亮亮的耳鐺釵環(huán)首飾,現(xiàn)在的這一身,可謂素雅之極,簡潔之極。銀灰蔥白色澤,配以沉香色腰帶,大袖衫襦,和壓邊防止風(fēng)兒將裙擺吹起來的瑯環(huán)玉佩——用錦繡的話,這一身,看上去就像跑誰家專門哭喪吊孝穿的。 或許,他們盧家理想中的兒媳模樣,就是邊上站著的這個女人吧? 孟靜嫻微微笑笑,一臉的“賢良淑德”,真是又靜又嫻,人如其名。即使你唾她兩把口水,她還是會裝作不動聲色,靜靜悄悄乖乖揩了就是……不吭聲,不言氣……“唉!活死人吶!活死人!”錦繡嘆。 錦繡……總之她還是穿上了那身衣物,也就是她眼中的“吊喪孝服”。 孟靜嫻說,聲音輕輕地,溫柔地:“弟妹,你膚色好,樣貌好,身形也很不錯,怪道不管什么樣式色澤的衣物穿在你身上,都很……好看?!?/br> “那你干嘛不穿?”錦繡莫名其妙?!澳汩L得不是也很好看?” “我……”孟靜嫻不說話了,垂下長長睫毛?!拔沂莻€寡婦!”終于,過了半晌,她又才抬起眼,示以錦繡溫婉地、很是欽羨的微笑?!八?,有些時候……我還是挺羨慕你的,弟妹?!?/br> 錦繡換了衣裙首飾,或許,是心里有愧,某些事上,她拎得清。又或許是,邊上這個對她說“有時候,我其實挺羨慕你”的女人,孟靜嫻。 通往盧家大宅會客花廳的路其實有點遠(yuǎn)。孟靜嫻走了——女子不能見外男,更別說是她一個年輕寡婦,別說是錦繡這檔子風(fēng)月花邊的旖旎爛事兒。陽光照射過庭院走廊,盧信良一直負(fù)手走在錦繡的最前頭,穿一件繡山水花紋的青羅官袍,纏枝花卉玉金帶,頭戴皂紗折上巾……風(fēng)吹著他的寬袍袂袖,男人的一張臉映著邊上的粉色薔薇,當(dāng)真是春風(fēng)幾度,玉人畫樓。 “小、小姐……您、您怎么還笑得出來?” 走著走著,突然,一邊兒的侍女春兒時不時抬頭看看錦繡,又看看前面男子,她的姑爺。 春兒輕輕扯了扯錦繡搖著扇子的手和衣袖,“小、小姐……您、您沒事兒吧?” 錦繡驀然地一怔,這才想起什么,忙把扇子往臉上一掩,佯裝假哭起來:“春兒……怎么辦?你小姐我現(xiàn)在要被拿去浸豬籠騎木驢了……嚶嚶嚶……怎么辦?”然后,又是哭,越發(fā)裝得上頭,拿起帕子,甚還擦起臉上擠都擠不出的金豆子來。 春兒越發(fā)顯得尷尬:“小姐,小姐……”正臉紅耳赤,不知說什么好。 突然,走在前面的男子驀地把腳步一頓。 盧信良似回頭,也沒回頭:“放心吧,即使要受罰要浸豬籠,也該是本相才是,還輪不到你的頭上?!?/br> 然后,嘴角冷冷一翹,又走。 錦繡挑挑眉,然后,越發(fā)裝傻充愣起來,故作無知而天真地:“怎么了,相公?——難道說,你也干了那偷雞摸狗,見不得人的張生跳墻yin/浪之事?。俊彼种?,笑,很感興趣。 “哼!” 盧信良冷哼一聲,便不再理她。 錦繡是當(dāng)今皇帝的表親,其實盧信良的意思,是,即使放眼整個京城,把誰浸了,都沒人敢動到你葉大姑娘的頭上。不過,那冷哼依舊仔細(xì)聽才聽得見似的,像是覺得非常掉價。便不再吭聲,表情漠然而麻木地,越發(fā)走得快了。 盧府會客的地方在正院后面的一偌大官廳,兩邊是東西樓。栽以翠竹,種以綠松。據(jù)說來要找錦繡討個說法的那什么張舍早就來了,和他父親吏部右侍郎一道。兩父子從辰時坐到巳時,足足好幾個時辰。有丫鬟為他們上著茶,不失大家禮數(shù)地,一一擺出茶具茶瓷,燒了水,最后奉上。而張舍本人倒沒什么,但他老父吏部右侍郎的臉卻一直是冰著冷著的。 最后,錦繡一邊打呵欠,一邊搖著紈扇提裙邁過客廳門檻——因風(fēng)大,盧老太太吩咐的,不管怎么樣,要拿個面巾給錦繡罩一罩,身為盧家女人,即便她名聲再怎么臟污,這唯一的臉面,也是好要。 而那風(fēng)吹起了錦繡的白紗面巾,錦繡再次懶洋洋打個大呵欠,正要用手掩一掩。 忽然,就在這時—— “錦、錦、錦繡……你、你來了啊……” 一陣顫顫激動的聲音。 錦繡把頭輕輕地一抬,然后,她看見了一個人。 就像是一只狗望著垂涎已久的香噴噴rou饃饃,卻又害怕那rou饃饃里藏有劇毒……他喊著錦繡,望著錦繡。雙腿哆嗦不穩(wěn),椅上搖搖站起。 是的,就是張舍! 說錦繡“勾引”了他,害得他如今身敗名類、妻離子散后,又被錦繡凄慘拋棄的吏部右侍郎的大公子—— 張舍! 7.第七章 渣男上門(2) 官廳的氣氛有些微妙,也很膠澀尷尬。 盧信良一直站在錦繡身側(cè)—— 這個表情始終冰冷沒有做聲、錦繡的丈夫、堂堂盧大首相。 錦繡愣一愣,才剛抬起的腳僅有一只邁進(jìn)門檻,驀地,她把眉向上一挑,立馬就笑了。 “唷!我當(dāng)什么聲音呢!怪道大老遠(yuǎn)就好像聽見一只青蛙在呱呱亂叫——” 然后,也不看眾人,直走入廳,坐下,氣定神閑地,叫春兒奉來了茶,優(yōu)雅懶散,一小口一小口啜著。 張氏父子不消說,臉被氣成了豬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