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站在酒吧門口，嘻嘻哈哈。已是凌晨四點，天空魚肚泛白。疲倦讓我感覺全身皮膚發(fā)緊發(fā)干，噼里啪啦仿佛可以點著火。

    李和秦夢夢一起上了一臺的士。

    離開的時候，李對張南喊了一句，“南南，今晚別回去了?！?/br>
    車子開走。張南看著我和王樂，終于還是轉(zhuǎn)身走了。

    和王樂坐在的士上，一路無語。只是牽著手，然后各自望出窗外。這個不知疲倦的城市，喧鬧的夜晚剛剛結(jié)束，忙碌的白天又要馬上來臨?！皫煾?，麻煩去桂陽路。”我說。

    王樂繼續(xù)沉默。

    一路沉默。

    到達的時候。我下車。他也下車。

    站在宿舍樓下，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濕的紙幣已經(jīng)濕透我的襪子涼透我的腳心。

    “喬曦，”他終于還是開口了，“我大學時談過一個女朋友。畢業(yè)之后分開了。之后我沒有正式戀愛過……我們都不要有壓力，就這樣相處看看好嗎？”

    我站在紙幣上踮起腳吻了他。

    我非常清醒。我吻了他的上唇。

    第十章 帥男塔倫

    電視上突然發(fā)布金融危機來臨，拍攝各國元首憂心忡忡的臉，以及經(jīng)濟學家的各種侃侃而談。直落班的我們百無聊賴的疊著雪白的毛巾，擦拭銀器，剛剛洗好的紅酒杯薄如蟬翼的杯壁讓我有些惶恐。太珍貴同時又太脆弱的東西大約總是要讓人誠惶誠恐。你知道打碎一個要賠多少錢的話，你的態(tài)度估計也會馬上卑微起來，即使在這些沉默的餐具面前。

    這時前臺的電話響了。漂亮的咨客正在玩手機，聽到電話立即起身，“哦，您好，吉娜小姐。哦，好的，好的，當然可以，好好，謝謝，晚上見。”

    大家一邊昏昏欲睡，一邊機械的擦拭，聽到吉娜這個名字之后，卻幾乎同時醒來了。

    “金融危機有什么關(guān)系，呵呵，該吃飯的還得吃飯。”酒吧的男孩子說，“難道客人的小費會少給么？”

    Ange上午休息，估計五點之后才會過來。馬秀華和何雨夏各自盤踞一個包房午睡。我們就開始談?wù)摷取Ｎ艺J真的聽著，對這個女人越來越有興趣。

    將他們的對話簡單整理一下，傳聞中的吉娜小姐大概是這樣的。

    她是唐先生的第二任妻子，唐先生和前任育有一子一女，吉娜小姐則有一個兒子。唐先生應(yīng)是比吉娜大很多的，他移民國外，在一家公司身居要職，每個月或隔幾個月會回來這個城市與吉娜相聚。吉娜住在濱海區(qū)的一幢別墅里，另外在市區(qū)還有一套公寓，她開陸虎，每日逛名牌店，在各種高檔消費場所打發(fā)時日，經(jīng)常帶各色朋友來這里吃飯，身邊也一直不乏男人。

    以上屬于正史。

    來這里吃飯的朋友大約都叫她吉娜或是吉娜小姐。謠傳她并非唐先生第二任太太，而是尚未扶正的小三。唐先生只來過這里一次，同一群香港朋友，吉娜陪同，那是唯一一次席間服務(wù)時聽到她被稱呼為唐太太，不過她當場就否決了，要求對方直接叫她吉娜。吉娜作風大膽，車上常載各色帥哥，尤其喜歡高大的外國帥男。她交往的那些女人反而參差不齊，但她待人一向熱情。

    以上屬野史。

    女孩子們談到吉娜眼中總充滿神往。大家志同道合，一致認為一個女人應(yīng)該過那樣子的生活才叫做真正的女人。此間談話，甚為有趣，摘錄如下。

    Coco，咨客：如果我能住在那樣的房子開那樣的車子，好的呀，當小三又怎么的了，這個社會，笑貧不笑娼的呀，你說對伐？何況，我是見過唐先生一次的，雖然年紀比吉娜大，但看上去也是很年輕的呀，我就喜歡成熟的男人，被疼愛被照顧很好的呀，你說對不啦？

    Susan，服務(wù)員：吉娜也不是特漂亮，說實話，我覺得沒有coco好看，可就是特別有氣質(zhì)，雖然氣質(zhì)這詞兒有點籠統(tǒng)。哎，你們有沒有覺得，她特像外國人啊。

    Catherin，咨客：每日同外國人一起，點會唔像？氣質(zhì)這種嘢，你有錢你都養(yǎng)得出，天天十指不沾陽春水，養(yǎng)尊處優(yōu)，看上什么隨便刷卡就能買眼都不眨一下，總之手里有錢，做什么都淡定，能不有氣質(zhì)嗎？不跟你們聊了，我要看客情，走先。

    Hanson，酒吧員：唐先生對她這么好，她還天天找?guī)浉缗?，什么女人啊？我要是唐先生，早不要她了?/br>
    Coco：唐先生那么忙，她肯定寂寞了對伐，找個朋友陪一下怎么了，就你想得烏七八糟的。

    Hanson：coco，你就是太單純了。你說，你是愿意坐在寶馬里哭還是愿意在自行車上笑？

    Susan：只要那寶馬最后歸我，我哭一下也愿意。哎，羅霞喬曦，你們兩個怎么不吱聲??？

    羅霞一向乖，眼見球拋過來了，就理所當然的接住，“說這個做么子啊，反正我又不漂亮，有錢人也看不上我，我父母在老家都給我找對象了。這些事輪不到我，說了也沒意思?！?/br>
    眾人把視線轉(zhuǎn)向我，我停下擦拭動作，趕緊抬頭接話，“唉，真羨慕，有的女人就是命好?！?/br>
    沒料到，這一句話得到大家共識，于是話題又從吉娜轉(zhuǎn)向命這個寬廣恢弘的字眼上來了，當然談話沒能上升到理論高度，僅僅在屬相、星座、血型上展開了。

    晚上Ange過來，我同她八卦了幾句日間我們談?wù)摷鹊氖?。她笑笑，“是女人就會羨慕她。”

    我也跟著笑笑，“那你加油?！?/br>
    她錘了我一頓，“我雖然羨慕她，但我要明媒正嫁。”捶完了，又摟住我肩膀，“你買了兩臺空調(diào)啊。我說我昨晚怎么睡得這么好啊。說，哪來的錢?！?/br>
    “撿的?！?/br>
    她瞪我一眼，我真委屈，“真撿的。就昨天晚上?！?/br>
    “在哪兒撿的？”

    “就馬路上?！蔽艺J真的說，“我撿起來在那里站了一會兒，見沒什么人，就帶走了。我跟你說，撿到錢必須得盡快花出去，不然自己也會馬上丟錢，我大一的時候吧在一小飯館門口撿了五塊錢，然后去學校圖書館看書的時候，就把包放在自助寄存處了，取包的時候我整個錢包都不在了。所以這一次我馬上去國美買了兩臺空調(diào)，你一臺我一臺，他們還送了一條空調(diào)被給我呢。還剩了一點錢，今晚下班我請你宵夜，把它全花光?！?/br>
    Ange沒說話，美滋滋的，“行，夠姐妹?！?/br>
    我諂媚的抱住她，看她被擠得波濤洶涌的胸部，“那必須?！?/br>
    “那我把小楊叫上吧?！?/br>
    “小楊誰?。俊?/br>
    Ange無限嬌媚的瞟我一眼。

    “噢噢，”我恍然大悟，“楊警官。不過你可千萬不能說我撿了錢啊，撿錢不上交那是犯法?！?/br>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