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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夕接道:“可是來者都是客,你不能因為誰給的銀子多,就偏袒誰。” 店伴微躬著身,笑道:“客官您說的是。” 穆夕微一點頭,側(cè)過頭徑對呂天一,道:“呂公子還想切磋,城外小山坡?” 呂天一收劍入鞘,伸手做請:“我迫不及待想要見識見識穆老板的高招?!?/br> 晨曦初露,大路兩旁的青草葉上還掛著露珠。兩匹駿馬向南陽城外飛馳而去。 小山坡上,穆夕和呂天一比肩而行。 呂天一道:“昨天的事,抱歉。” 穆夕神色一怔,問道:“怎么說?” 呂天一道:“你和白兄說的對,往者已矣,來者可追。更何況,白兄還給李家人燒了紙。比起昔日與李叔父稱兄道弟的武林大家們,他實在已算得上仁至義盡了?!?/br> 穆夕眺望著遠方,東山頂上,那抹耀眼的黃光越來越亮:“我知道,你多多少少會有些兔死狐悲?!?/br> “我只是覺著凄涼?!眳翁煲豢嘈Φ溃骸八^人走茶涼,一點兒也不錯。昔日門庭若市,今朝門可羅雀。即便是我爹,也恨不能撇清關系?!?/br> 穆夕笑道:“呂公子是個善良的人。” “可惜,江湖容不得人善良?!眳翁煲煌蝗煌O履_步,側(cè)轉(zhuǎn)過身,瞧著穆夕側(cè)顏,道:“如果可能,我情愿只做個小酒館的老板?!?/br> 穆夕道:“只做個小酒館的老板,養(yǎng)不活自己?!彼f的是實話,她的小酒館,幾乎沒什么???。如果不是結(jié)識了白展,也許她真的會做個打家劫舍的大盜也說不定。 呂天一笑道:“再買一塊地,種些紅薯?!?/br> 穆夕微低下頭,原本含笑的一張臉突然冷了下去。她左手拇指抵住劍格,利劍出鞘,直沖上天。穆夕躍身而起,右手握住劍柄,道:“拔劍!” 呂天一右足點地,向后躍了兩丈,右手握住劍柄,拔劍出鞘,道:“女人變臉真是快!” 穆夕已挺劍刺了過來,呂天一舉劍格擋,左手由拳變掌,向穆夕腰間抓去。 穆夕微一閃身,躲過了。她躍身向后,換左手握住劍柄,右手掐了一片葉子,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輕飄飄落在地上。 呂天一索性收劍入鞘,走到一旁的古樹邊,躍身摘下一片樹葉。他回轉(zhuǎn)過身,望向穆夕,道:“我占了些便宜?” 穆夕淺淺笑著,搖了搖頭。 兩片葉子幾乎同時飛出,只一瞬間,便切在一起,時光停滯了…… 呂天一的那片葉子被穆夕的一切為二,穆夕的那片葉子直向呂天一飛了過去,飛鏢一般。 呂天一愣住了,一雙眼睛直直看著那片葉子,躲也不躲。 穆夕腳步一頓,忙躍身上前,重又將那片葉子夾回到手里,急問道:“怎么不躲?” 呂天一回過神來,笑道:“躲不掉。既躲不掉你這片葉子,也躲不掉你?!?/br> 穆夕秀眉輕挑,問道:“你就不怕么?” “怕什么?”呂天一走到穆夕身前:“我有心理準備,我的劍術比不過你,內(nèi)功也比不過你?!?/br> 穆夕輕輕一笑,坐到了小山坡上。 呂天一坐在她身邊:“可是我想,你無論如何也不會傷我?!?/br> 穆夕雙臂環(huán)抱著雙腿,道:“說不準。我不一定追的上那片葉子?!?/br> “追不上也很好。”呂天一說的一本正經(jīng):“劃傷了臉,總要找正主負責任。你忍心不負責么?” 穆夕的神色有些尷尬,她想起了昨夜與白展的對話,輕咬著口唇,道:“呂公子,我想,你有些誤會。” “誤會什么?”呂天一道:“誤會你喜歡我?” 穆夕揚起頭道:“你沒喝酒罷!” 呂天一道:“剛起就喝酒?我又不是酒鬼!”他眼瞼低垂,溫柔笑道:“你放心,我這個人從不會瞎想,更不會誤會。像你這樣天仙一般的姑娘,極少會喜歡上凡夫俗子?!?/br> 穆夕嫣然一笑,未置可否,極少有姑娘不喜歡聽人夸自己漂亮。 呂天一又問道:“仙子應該也不喜歡白展吧?” “當然……”穆夕住了口,她將頭微側(cè),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呂天一,輕聲一笑,道:“我不是仙子,卻也不是尋常人家的姑娘。” “我知道?!眳翁煲徽溃骸拔也幌矚g尋常人家的姑娘?!?/br> “可呂家該娶個尋常人家的姑娘做少奶奶,不是么?” 呂天一微低下頭笑著,竟笑出聲來:“穆夕,你知不知道你方才那句話很容易讓人家誤會你想做呂家的少奶奶?!?/br> 穆夕狠狠瞪著他。 呂天一忙道:“玩笑話!”他仰躺在山坡上,雙臂交疊著枕在腦后,闔上雙眼,道:“其實我娘也不是尋常人家的姑娘。” 穆夕道:“聽說呂夫人擅使雙劍,當年在江湖上也有一號?!?/br> 呂天一側(cè)過身躺著,睜開雙眼,道:“小的時候我偷看過,我娘的功夫不會比我爹差太多。”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兒,又道:“所以說,想進我呂家大門,做我呂天一的妻子,沒有功夫一定不成。功夫太差,恐怕也不成。” 穆夕輕聲一笑,只當沒有聽到。 大半個太陽已掛在東山頂上,亮黃色,昭示著希望。 良久良久,呂天一終于坐起身來,正色道:“我想去祭奠一下李叔父,一代刀神不該死得這樣凄涼?!?/br> 穆夕微一頷首,她本以為,李寒清的死會轟動武林,沒想到,卻又一次讓她感到了人性的冷漠,甚至于可怕…… 南陽城外的荒山上,二十座新墳孤獨卻又不孤獨。 呂天一雙手握著酒杯,雙臂平伸在身前,一揖到地。 良久良久,他才直起身來,將杯中酒灑在地上,道:“李叔父,侄兒送您一程!” 穆夕靜靜站在一旁,櫻唇輕抿。好一陣沉默后,她走上前去,站在呂天一身邊,一雙秀眉輕鎖。她徑對著李寒清的那座墳,道:“我想,您已看透了生死。只是不知道,您看沒看透人心?!?/br> ‘還是,你的心本也如此……’這句話,她藏在心里,并未說出口。很多很多年以前,在她真的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早已體會過這種人情冷暖,那種徹骨的寒冷讓她永生永世難忘。 白展坐在一旁,嘴里叼了根草,看著站在墳前的穆夕和呂天一,輕輕搖著頭。這兩個人,看上去真像是天生一對,一個生得漂亮,一個生得俊朗,更重要的是,劍法都很好。是不是就因為這兩個人都是翹楚,所以想要圓滿才會更難。想來,這世上的事大約還是要看造化罷…… 他輕聲嘆息,一躍而起,雙手負在身后,走到穆夕和呂天一身前,道:“再去李家看看?說不定呂公子真能發(fā)現(xiàn)什么我和穆老板未曾瞧見的蛛絲馬跡。” 呂天一輕輕頷首。他們?nèi)艘煌律剑?/br> 山腳下,三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