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嬸愉快地提著竹籃走了。

    忙乎了一天，直到餓得肚子咕咕叫，左青才想起韓蕊也沒吃飯，回頭一看，韓蕊正默默地在一旁干活，左青不禁暗暗自責(zé)自己太粗心大意。左青走到街口端了兩碗面回來，關(guān)了前面的豆腐坊，告訴韓蕊今天的活兒干完了，準(zhǔn)備吃飯。

    韓蕊一聲不響地跟著他，吃完面就坐到房門口的一個小石獅子旁。這個小石獅子小小的，個頭和貓差不多，也不重，十來斤，是先前左府還沒被黃四霸占時，擺放在院子里觀賞用的。后來左府大院沒有了，左青就把這只小石獅子帶回來擱在房門口，沒想到韓蕊喜歡。

    左青吃完飯?zhí)嶂茐厣辖执蚓?，今天做的豆腐全賣光了，賣了二兩銀子，留了一兩銀子做本錢，還有一兩銀子左青想買點(diǎn)酒喝。

    來到酒坊，左青把一兩銀子“啪”地扔到掌柜的桌上，正在打鼾的老朱頭聽到響聲，抬頭看見銀子，立刻站起來，笑容滿面地說道：“我說是哪陣風(fēng)呢，原來是大爺來了，怎么著今天是來還錢的？”

    左青說道：“打二斤花雕！”

    老朱頭一把抓過銀子，一邊撥弄著算盤說道：“你可算來了，你在我這兒的賒賬，我算算，連本帶利一共一兩銀子零五十文錢，得，我把零頭去了，不多不少，剛好一兩銀子整?！?/br>
    左青眉頭一皺，指著算盤說道：“不對呀，我這個月只來了一回，就欠了五百文錢啦，怎么算出一兩銀子了？”

    老朱頭說道：“哎呦，我的大爺，您五百文錢，每天五十文錢的利息，您算算十一天，光利息就是五百五十文，連本帶利加起來可不就是一兩五十文錢嗎，算您一兩銀子那可真不過分啦！”

    就在左青發(fā)愣的光景，老朱頭早已縮回柜臺底下，繼續(xù)打起酣來。左青搖晃了一下裝酒的空葫蘆，無話可說，恨恨地走出酒坊。

    左青垂著頭回到家，推開后院的籬落，一眼就看到了偎依在石獅子身邊睡著的韓蕊。左青抱起韓蕊把她放到床上，看見她臉上滿是淚痕，搖了搖頭，轉(zhuǎn)身走出房間。

    左青坐在石獅子旁，呆呆地望著天上的明月，想著兩人今后的生活，心里不覺有些發(fā)愁。左青拿起酒葫蘆，仰頭想要喝一口解乏，卻一滴酒也沒喝著，才想起剛才出去沒有打到酒，左青生氣地把酒葫蘆扔開。

    “爺爺，爺爺！”這時房間里傳來韓蕊驚恐地夢魘聲。

    左青快步走進(jìn)房間來到韓蕊身邊，一邊輕拍她一邊小聲說道：“別怕，有叔叔在呢！”

    也許是聽到了他的聲音，也許是感覺到自己不是一個人，韓蕊的驚恐聲停了下來，身體微微顫抖著蜷縮成一團(tuán)。左青心里一酸，靠著韓蕊的床邊坐在地上。

    月光從敞開的門口照進(jìn)來，房間里一半黑暗一半光明，左青看著沉沉睡去的韓蕊，自言自語道：“這酒怕是不能再喝了！”誰讓他答應(yīng)了韓溪要照顧韓蕊呢。

    當(dāng)?shù)谝豢|晨曦之光照在左青臉上時，左青就醒了，他搖晃著從地上爬起。他從未感覺像現(xiàn)在這般清醒，猶如大夢初醒一般，許久沒有睡得如此安穩(wěn)了。

    等到韓蕊也起床之后，左青告訴她今天不賣豆腐，帶她去逛集市。韓蕊不說話，眼睛里卻有一絲驚喜，這讓左青很高興。雖然住在金陵城，左青好久沒有逛過街了，一時有些不適應(yīng)這繁花似錦的花花世界。

    韓蕊依然沉默，可兩只眼睛卻像藏著兩只調(diào)皮的小兔子，東張西望，四處打量。在她看來，金陵城與她之前住過的清靈山有太大的不同，這里熱鬧、精美，穿著華服的人，琳瑯滿目的貨物，時起彼伏的吆喝聲，一切的一切都讓她覺得新奇。

    路過一家包子店時，包子的香味讓韓蕊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左青見狀停下腳步。賣包子的伙計(jì)吆喝道：“客官，新鮮的大rou包子，一文錢一個，要不要嘗嘗？里面有座！”

    左青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給我來十個?！闭f完挑了張臨街的桌子坐下來。

    韓蕊舔了一下嘴唇，在他身后小聲道：“太多了！”

    韓蕊總算開了金口，這讓左青心里踏實(shí)了許多。昨天她剛來，一整天都不說話，他還怕她不喜歡自己，看來是自己多慮了，左青微微笑了笑說道：“不多，這包子，看著大，其實(shí)不經(jīng)吃?！?/br>
    兩盤包子端上桌，左青把其中一盤推到她面前，遞了雙筷子給她，見左青已經(jīng)開始吃了，韓蕊也吃了起來，不一會兒面前的盤子就空了，左青吃得慢，盤子里還剩三個，左青夾了兩個放到她盤中，說道：“多吃點(diǎn)！我昨晚吃得多，不餓?！?/br>
    韓蕊看著左青，眨了眨眼，左青對她點(diǎn)點(diǎn)頭，韓蕊飛快地把那兩個包子吞掉了。左青望著腮幫子圓鼓鼓的韓蕊，十分滿意。

    走出包子店，左青問：“蕊兒，中午想吃什么，叔叔帶你到菜場去買。”

    韓蕊脫口而出：“財(cái)魚湯，爺爺做的財(cái)魚湯最好喝?！?/br>
    左青一笑，說道：“知道了，我們?nèi)ベI財(cái)魚?！?/br>
    兩人走進(jìn)菜場，買了些水果蔬菜，又鉆進(jìn)人群，找到魚販子，左青特地挑了條大點(diǎn)的財(cái)魚，拎著魚，兩人回家。

    第6章 第 6 章

    一晃就到了中午，該做飯了，左青信心滿滿地走進(jìn)廚房。

    雖說左青當(dāng)年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青鼠幫幫主，打打殺殺的血腥場面也沒少見，就算現(xiàn)在已經(jīng)退隱，可那也是見過世面的。不要說財(cái)魚，鯽魚，鯉魚，鳊魚，青魚，草魚，鯰魚，鮭魚，鱸魚，銀魚他都吃過，也都愛吃，可是論到殺魚，他心里還真有點(diǎn)犯嘀咕。

    這魚該怎么殺呢？蛇打七寸，殺豬殺心，殺魚打哪兒開始呢？左青拿出菜刀，在青石板上磨了磨，挽起袖子把魚擱在地上。韓蕊站在一旁看他殺魚。

    左青回頭看了韓蕊一眼，心想：不能再猶豫了，不就是條魚嗎，我殺便是。左青拿著刀在財(cái)魚身上反復(fù)比劃，韓蕊好奇地問：“左叔叔，您怎么還不殺魚呀？”

    左青回答道：“我殺，我現(xiàn)在就殺魚?！?/br>
    左青拿起刀朝魚頭砍去，財(cái)魚被刀這么一砍，受了刺激，蹦得老高，魚尾巴都甩到左青臉上去了，把韓蕊嚇得“啊”的叫了一聲，慌忙往旁邊躲閃。

    左青也被嚇了一大跳，可他是個爺們，他不能像小姑娘那樣又蹦又跳大呼小叫，他得沉住氣。想到這兒，左青開始給魚刮鱗，不過這財(cái)魚一身黏液，滑不溜秋，左青一不小心又讓它滑脫了，財(cái)魚扭動著身軀拼命逃竄。

    韓蕊一邊躲閃，一邊喊道：“快殺魚肚子！爺爺就是這么殺魚的！”

    左青踏上一步，追上財(cái)魚，踩住它的頭。左青蹲下身，一手按住魚身，一手用刀剖魚肚，財(cái)魚一直在手里滑動，好幾次他險些切了自己的手。連他剖開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