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情況，因蘇伶混不在意，大家也就真當是個小丑表演，繼續(xù)吃吃笑笑。

    而陸明夷悄悄上前握了她的手道：“表姐，我?guī)湍慊胤渴嵯匆幌掳?！?/br>
    第22章 你的理想

    跟大嫂打了聲招呼, 陸明夷就拉著蘇伶匆匆回了房間，她的丫鬟青蓮一開門被嚇得跳起來：“這是怎么搞的？”

    “快別問了，先替你家小姐找件可以替換的衣裳來！”陸明夷邊吩咐，邊自己去洗手盆里絞了一條毛巾來給表姐擦臉。茶漬這種東西向來是最討厭的, 沾在牙齒上尚且要費些力氣洗刷, 更別提衣裳, 簡直就是毀了。

    青蓮一邊解著扣子, 一邊抱怨道：“這又是哪個冒失鬼闖的禍，這條塔夫綢裙是小姐在巴黎買的！國內(nèi)可找不著一樣的?！?/br>
    “聽人說用檸檬汁可以洗掉茶漬, 我看剛才上的茶盤里就擺了新鮮的檸檬片，你不妨去試試, 說不定就能行！”陸明夷的動作又輕又快，不大一會就把蘇伶的臉和頭發(fā)給擦拭干凈了。

    得了這個建議，青蓮簡直如獲至寶, 當即應了一聲抱著裙子就跑。蘇伶喊都來不及，只得歉意地說：“實在對不住, 這丫頭年紀還小，有時候貪玩得很?！?/br>
    “怕什么，小女孩就是活潑些才好?！标懨饕暮敛辉谝獾胤畔旅恚骸跋日壹路Q上, 我來你挽頭發(fā)?！?/br>
    幾年不見，這個小表妹也學會照顧人了，蘇伶意外之余也感到幾分歡喜。只是她才回來，諸般事物還未來得及置辦，挑來挑去也只取中了一條白色蝴蝶花絨的舊裙子。

    看著她在穿衣鏡前轉(zhuǎn)了一圈, 陸明夷就道：“好是好，只太素了些，與這茶會的氣氛不大相襯。”

    “鬧了這一場，我就算穿成天仙也只好被人當作個笑話看罷了！”蘇伶雖然性格豁達，可攤上這樣無妄的災禍總有幾分郁悶?！半y得來一趟，原該帶你好好玩一場的，倒盡讓你忙活。”

    她本來化了極精致的妝容，此刻擦去了脂粉，配著披散下來的頭發(fā)顯得有些黯淡。陸明夷在做梳頭娘姨時也會幫人上妝，搭配些衣服什么。就這么個造型，她是橫看豎看都不順眼，那股不服輸?shù)膭蓬^頓時上來了：“不成，今天是慶祝你學成歸國，怎么能讓幾個小丑攪了你的好日子！”

    對著突然激動起來的小表妹，蘇伶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扯到了梳妝臺前。“你放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非讓你光彩照人地出現(xiàn)在大家面前，狠狠爭回這口氣不可?！?/br>
    其實蘇伶的五官生得很分明，眼窩微凹顴骨突出，有幾分像混血女人。陸明夷對著鏡子打量了半晌，心中已經(jīng)有了腹稿。幸而她隨身的手袋里日常是備了幾件家什的，此刻正能派上用場。

    一面給表姐敷粉，陸明夷一面說：“你在國外大約是用慣了洋貨的，其實國貨里頭也有好的，譬如這粉，就是揚州的老字號了。據(jù)說它家用的是從前清留下來的秘方，取鮮花汁液和以珍珠粉制成。雖不知道真假，但用起來倒還不錯，上臉輕薄得很，不像有些牌子簡直是死白?！?/br>
    一旦開了頭，陸明夷就找著了從前給人梳頭的感覺。從胭脂到眉筆，從燙頭到盤頭，哪些好用，哪些不好用，那詞兒是一套一套地往外蹦。

    可憐蘇伶一介高材生，在三尺講臺上固然口若懸河，可落到這個小表妹手中竟然完全插不上嘴。眼看著她圍著自己忙碌個不停，不由感慨道：“大概是在外面的日子久了，我總覺得你還是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誰知道一轉(zhuǎn)眼，不僅長得越來越漂亮，打扮起來也頭頭是道，我?guī)缀跻涯惝攤€專家了?！?/br>
    “論起做學問我當然不如你，可論起穿衣打扮你這個留洋的學生還真未必及得上我呢！看看鏡子，還滿意么？”陸明夷彎腰搭著表姐的肩膀，笑吟吟地欣賞著鏡子中那個美人滿臉驚訝的表情。

    溫室中，茶會仍在熱鬧地持續(xù)著，方才的鬧劇就如往水中投的一個石子，波浪平息，漣漪卻還在暗地里擴散著。

    茉莉，牽牛，三色堇，蟹爪蘭，這些本不該在一個季節(jié)綻放的花朵，此刻卻是珍奇斗艷，芳香襲人。蘇家還別出心裁地定了一些用宮紗扎成的小鳥和蝴蝶，插在花叢中。更為這滿眼春色，添了幾分熱鬧。

    “多虧了你的點子，今天的場面才能這么好看?！碧K太太一拉住黎婉的手就不肯放：“她姑姑真是好福氣，不但有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更有這個剔透玲瓏的兒媳婦。我若是有個兒子呀，真恨不得把你搶過來才好！”

    黎婉知道婆婆一向重視娘家，能幫一把手又不費什么氣力，何樂而不為呢！“舅媽再夸下去，我可要不好意思了。您老人家有伶meimei這么個能干的女兒還不知足呀！母親常說，若是我家這幾個姑娘能像伶meimei就好了?！?/br>
    陸宜人在親戚面前照例只是陪笑，一聲不肯出的。蘇太太慈愛地拍了拍她的手道：“哪里，你就說二小姐，多么文靜，一看就是大家子出來的。等三小姐結(jié)婚時，我必要去觀禮的，那么個美人坯子要是打扮起來還不知道怎么奪人眼球呢！還有四小姐……咦？明夷呢？剛才我還見她來著……”

    說到這個最不讓人省心的，黎婉的嘴角不由抽了抽：“舅媽不用擔心，她陪伶meimei換衣服去了。到底是一脈相承的血緣，這姐妹倆才見面沒一會就親熱上了！您就等著那對姐妹花打扮妥當了，閃亮登場吧！”

    蘇太太被哄得合不攏嘴：“這小嘴，真是比抹了蜜還甜……”

    兩人正說得高興時，只見前方入口處人群又是一陣sao動。黎婉的笑容立刻有點僵住了，心說這陸明夷的嘴也太靈驗了吧！才清凈了多久，又鬧出什么事來了？莫非是那對男女又殺了個回馬槍？

    她這邊暗自疑惑，蘇太太上了年紀，耳目就沒那么靈敏了，慢半拍才轉(zhuǎn)向了發(fā)出聲音的方向：“怎么了？”

    “怕不是那些外國人要表演什么節(jié)目吧，我去瞧瞧?！崩柰褛s緊打了個圓場，正要讓陸宜人先陪著蘇太太，引起喧嘩的源頭卻向她們走過來了。

    “媽，表嫂，宜人meimei……”蘇伶提著潔白的裙擺，在陸明夷陪同下款款而來的模樣，直把這幾個人給看呆了。

    她的頭發(fā)被編成幾股發(fā)辮后挽成了一個法式宮廷髻，珍珠發(fā)箍代替了皇冠的位置，更顯溫婉動人。眉毛并不像時下的月份牌美人修得那么細，仍保持著自然的形狀，只是拉長了些。兩腮透出健康的紅暈來，與略帶橙色的唇相映生輝。

    “伶meimei你……”實在太漂亮了，黎婉生怕引起什么誤會，這半句話含在嘴里沒好意思出口。

    不是說蘇伶先前不好看，而是眼前這個造型充分突出了她的優(yōu)點，原本七分的姿色硬是營造出了十二分的感覺，簡直可以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