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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不能容她把陸家的名聲都給敗了。” 弟媳這番話實在是說中了陸太太的心事,她這輩子最疼的惟有這個幺女。要是因為二姨太和她那不著調(diào)的兄弟妨礙了明夷的婚事,她撕了他們的心都有。 “阿蓉你說得對,梅泱泱并不是老爺看上的,礙著生意場上的面子不得不收而已。她也知道自己的處境,一直都很識相得很。往后我就好好抬舉她,非把孫蠟梅給摁住了不可?!?/br> 蘇太太贊許地點了點頭,又提醒道:“大姐既要給她臉面壓下老二,也得防著她心大了,到時候可不好處置?!?/br> “我曉得!”這姑媳倆三言兩語之間,就決定了二房今后的命運。 正說著,蘇伶拉著陸明夷一塊走了過來:“媽、大娘娘,你們在這里說什么悄悄話呢?我都找你們一圈了!” 蘇太太對于這個獨女也是疼到心坎里,一見了就把她攬在懷中:“不過就是老姐妹瞎聊而已,你們既有空,不去幫襯一下表嫂,找我做什么?” 見著小女兒,陸太太也想起一樁事來:“阿囡,剛才那個幫孫得勝說話的是不是滿庭芳的經(jīng)理?我隱約記得你大嫂說過,他怎么和孫得勝混到一處去的?” 幸虧當時多走了一步手續(xù),否則現(xiàn)如今問起來還真不好收場,陸明夷心里暗自慶幸,表面卻作無所謂狀:“哦,那不就是魏經(jīng)理。我聽他說起過,當初滿庭芳曾在銀行貸了筆款子,就是孫經(jīng)理經(jīng)辦的。至于賭債什么的,我就不清楚了。我倆不過是同事,男女有別,許多話也不方便說?!?/br> 蘇伶因為自己力薦了陸明夷去上班,生怕陸太太因此對滿庭芳和魏五發(fā)生什么不好的觀感,也幫助說話:“我看魏經(jīng)理倒是個很有情義的人,今天要不是他,真讓孫經(jīng)理被警務處帶了走,少不得要被外頭的小報瞎寫一通。表哥和姑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多不好看?!?/br> 這件事既然已經(jīng)由丈夫接手,陸太太也不是真想追究,被她們姊妹你一句我一句就給混了過去。 然而陸老爺可就沒那么好糊弄了,在書房內(nèi)好一通三堂會審,中午開宴時都不曾出現(xiàn)。這讓黎婉異常不安:“畢竟是我們家的喜事,益謙和父親都不在,豈不是太怠慢來道賀的親戚朋友了?!?/br> “不要緊,”蘇太太很欣賞這位外甥媳婦,趕緊安慰道:“事急從權,先讓你們舅父撐一撐場面?!?/br> 酒過三巡,那幾位終于從書房出來了,面色卻都難看得緊。要是不知情的賓客完全想不到是送嫁,只怕以為出殯呢! 魏五恭恭敬敬地向陸老爺告辭,臨出門之前特意向陸明夷比了個手勢,這表示一切順利,等第二天去滿庭芳時再說。 這也是他們事先商量過的,對方的動作太快,陸明夷就算想替孫經(jīng)理把窟窿填平都沒時間。只好先偽造了兩份單據(jù),至少爭取回一天。 對著陸老爺和陸益謙,自然又得另外編出一篇瞎話。魏五自稱有個朋友在報社,把這一切都推到了那個莫須有的人身上。雖然不十分圓滿,但大致也說得過去。最重要的是,魏五口口聲聲都暗示有人想藉此清查銀行的賬面,這不由引起了陸老爺?shù)木X。 “興業(yè)銀行是你父親一手創(chuàng)建,沒有誰比他更在意這份事業(yè)。被人暗算那是沒辦法,如今有了防備,相信他一定能處置妥當?shù)摹!睘榱丝纯搓懨饕牡降渍垓v出了什么結果,盛九爺在婚禮的第二日破天荒來了一次滿庭芳。 然后,對著三樓的辦公環(huán)境挑了一堆毛病,采光不夠,墻紙沒貼,家具不夠舒適……總之,基本上不能待人。 這讓剛買了報紙回來的魏五很覺對不住他:“本來想著年后就找人來修的,事情一多就沒顧得上……” 盛繼唐還未答話,陸明夷先不客氣道:“你管他呢!這位大少爺又不用在這里辦公,按照他的喜好不花個萬兒八千別想滿意?!?/br> 也不怪她毛躁,陸四小姐連昨天的喜筵上了什么菜都沒留意,一整夜都在想父親究竟會采取什么辦法。眼下兩塊黛青色,要不是遮了粉簡直就沒法見人。 魏五知道她著急,趕緊把一摞報紙遞了過去:“有兩家小報寫了孫得勝的事,都是豆腐塊大的方稿。大部分報的都是興業(yè)銀行與政府合作開發(fā)礦業(yè),你瞧瞧……” 開礦?陸明夷不禁滿腹疑惑,一張張翻開來看,其中的標題起得格外醒目:“民族資本家與政府合作,山西工業(yè)崛起指日可待?!边@算什么意思? 盛繼唐早就笑了起來,姑且不嫌棄簡陋的椅子屈尊坐下:“這想必是楊次長的手筆了,央報的頭條可不是誰都能上的。有了這個金字招牌護身,短期內(nèi)就算再出十個孫得勝,應該也不會有股東輕易嚷著查賬了?,F(xiàn)階段來說,陸家對他和他身后的人都還有用,不會輕易被放棄?!?/br> 連續(xù)懸了兩個日夜的心終于能放下了,陸明夷閉著眼長吁一口氣:“可是你說過,只要我父親拒絕賄賂那些閣臣要員,陸家早晚會成為棄子。” “對啊,”盛繼唐絲毫不否認這點,從袖中取出了一個平金手爐擱在桌上?!澳憧催@手爐的碳早晚要燒盡,人還早晚要死呢!晚點總比早點好,不是嗎?” 魏五很是識趣,打那手爐擱在桌上起,他就自動自覺地拿去加碳了。明夷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總有一堆歪理!” 不過正理也好,歪理也好,陸家總算是又渡過了一劫,是件可喜的事。食不知味了好幾天,得補回來才是,陸明夷當即拍了桌子:“今天我請客,咱們好好吃一頓!” 作為一名合格的紈绔子弟,盛公子對于吃之一道也是很有研究的,他老人家思量了半晌:“那就去梁園吧!” 梁園雖好,終非久戀之家。這里說的梁園與梁孝王劉武一點關系也沒有,乃是一間廣式飯店。老板祖上從光緒年間就在廣州開店,近年來遷到上海發(fā)展。 盛繼唐從祖上算是正經(jīng)北方人,卻偏愛南方飲食,尤其喜歡粵菜。胖墩墩的老板一見了他,不必點單就把菜品準備得妥妥當當。 果汁烤鴨,扒菜心,蜜炙火腿,香菇煲鳳爪,外加一份炒面。剛好是三人的分量,服務生上完菜就關上門留他們在包廂內(nèi)自在說話。 菜的味道自然是不用說了,打一開席陸明夷的筷子就沒停下來過,光鴨子她一個人就吃了半只。 盛繼唐簡直是嘖嘖稱奇:“那莫家就真窮成這樣了?連頓喜宴都沒讓你吃痛快,看來離破產(chǎn)確是不遠了。” “我也想,可惜短期內(nèi)應該還撐得住?!泵饕哪四ㄗ?,諷刺道:“這回莫家下了血本,近百桌都用了全燕翅席,親戚朋友們都夸贊體面。我只盼望他們能長長久久地體面下去才好,否則半道上跌下來豈不丟臉?!?/br> 魏五怕她肝火一上來又沒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