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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未卜的女孩子做到這樣,甚至遲遲不愿娶親是件很傻的事情。 但她覺得前世的自己好像也半斤八兩,沒有資格這么說。 “我還和她說上話了,她叫做靈兒,很好聽的名字?!蔽男纳袂榭瓷先c(diǎn)兒恍惚又有些傷感,“可她讓我別等了。靈兒說她不喜歡我,更不會嫁我?!?/br> “……所以是誰?” “她是陸寺卿的女兒,我……我在刑場上見的她?!?/br> 第36章 其之三十六 通牒 前生她的兄長從未得知關(guān)于那位少女的消息,但現(xiàn)在的種種已與上一世大相徑庭,文容媛早就不想去探究今生到底又有什么被她無意間改變了。 執(zhí)掌大理寺的陸家嚴(yán)格來說應(yīng)算是士族的一員,但歷代寺卿會盡可能地與各個勢力保持距離,保證自己只忠于皇帝。 是故她對陸靈這位未來的寺卿實(shí)是不大有印象。 “嗯?!蔽娜萱曼c(diǎn)了點(diǎn)頭,“既是如此,長兄還是早日死心——” “哎,別管我,我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彼D時有些不樂意了,“我想說的是,當(dāng)下阿時也盯著靈兒看了好久,都看得出神了,為兄覺得啊……” “長兄,別說了。”她拉過文宣楚的手,“我信他。而且我覺得……是你草木皆兵了?!?/br> “……” 文宣楚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 文容媛亦抿起了唇,不發(fā)一語。 她明知兄長大約是夸大其詞,只聽到這些話的時候,還是有點(diǎn)酸味自內(nèi)心深處緩緩泛開,又轉(zhuǎn)化為一些如鯁在喉的滯澀感。 ……她想,自己是做不到如母親一般大度的。 對于父親在景州寵愛的小妾,母親一直置若罔聞、從不干涉。就算那年舅父賜死了張氏,她對“情敵”生的孩子依然百般照顧,挑不出一絲錯處來。 她正與兄長對坐兩端、各懷心事地胡思亂想著,棠梨卻是冒冒失失地闖了進(jìn)來,語氣里帶了幾分焦急:“小、小娘……” “說?!?/br> “陛下微服私訪,說是……想單獨(dú)見您一面,奴婢已經(jīng)帶到正廳候著了。” “陛下?”文宣楚不解地念了句,“現(xiàn)在來做什么呀……” 雖然嘴上這么說著,他還是跟著文容媛的腳步走到了正廳。 陛下私訪,下人自是不敢怠慢。茶水點(diǎn)心皆已備好,秦衷端坐于上座,而秦琛正坐在他下首,表情輕松地與之寒暄著,氣氛看上去十分融洽。 圣上今日身著一襲與龍袍顏色相近的玄色常服,少了龍袍上那些繁復(fù)的裝飾,這種紅黑色反倒讓秦衷的氣質(zhì)顯得不那么凌厲,很是襯他。 “臣女拜見陛下?!蔽娜萱鲁辛藗€禮,旋即轉(zhuǎn)頭道,“母親。” 秦衷先是隨意瞟了站在一旁的文宣楚一眼才正眼望向她,啟唇道:“朕有話想對表妹說,還麻煩姑母回避了?!?/br> “陛下——”文宣楚不由得有些擔(dān)憂。 “哦,還有文侍郎?!彼淅涞溃巴讼掳?。” 文容媛一直垂著頭,僅依稀聽到了母親依言離開的腳步聲,以及兄長一句不情不愿的輕聲嘟囔,但過了片刻他還是只能聽話地退了出去。 人去樓空,偌大的正廳只剩下他們倆尷尬地相對。 她忽然覺得流動的空氣有點(diǎn)兒滯澀,本想尋個理由逃離現(xiàn)場,雙腳卻像是生了根一般雷打不動。 秦衷一直沒有要說話的意思,良久才沉聲道了句:“抬起頭?!?/br> 文容媛緩緩抬首,與他那雙墨色的眸四目相對的同時,她便如觸電似地移開了目光,眼神慌亂地朝四周亂瞟。 “朕有那么可怕么?”秦衷不禁失笑。 “……” 她努了努嘴,最終極輕地道了個“嗯”。 “放心吧,朕不會對你怎么樣?!鼻刂缘挂膊粣溃痪故请S意地于案前箕踞而坐,著實(shí)與他的身份十分不相配,“嫣兒可是朕的表妹呢?!?/br> ……親弟都可以說殺就殺了,更何況表妹? 噢,不對,東林王也不是陛下親弟。 她不禁佩服自己,能夠在這種奇怪的氣氛中還能再想些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事情。 平心而論,秦衷這個皇帝表哥待她本人并不算太差,他只是……對大部分她親近的人苛刻以待,不是殺就是貶官。 思及此處,文容媛也有了些底氣,不再惴惴不安。 “表妹啊?!彼值?,“朕今日將裴弟處決了,就在東市?!?/br> “……臣女曉得?!?/br> “表妹可怨朕?” “所謂成王敗寇,自古以來皆是如此。”她正色道。 秦衷搖頭,苦笑道:“你當(dāng)真以為朕是因?yàn)槟切┦虑闅⑺???/br> 要不然呢? 雖是持著質(zhì)疑的態(tài)度,她終究不敢問出口。 “你真以為他就是個胸?zé)o大志的好表兄?可曉得二叔是怎么死的,臟水又是怎么潑到朕身上的么?” 她一愣。 身軀幾不可見地輕顫了下,文容媛忍不住蹙起眉說道:“臣女愚鈍,還請陛下明示。” 他站起身,冷峻的面龐驟然湊近,離她的鼻尖僅有一寸之遙。文容媛下意識地略為往后躲閃了些,而秦衷也沒有再欺近,就這么打量著她的雙眸。 “沒什么,都過去了。表妹若是能懂便好,不懂……也罷?!?/br> “雖然這問題是問得晚了,但朕還是想問一句,表妹想嫁去言家么?” 秦衷的語調(diào)冰冷,可文容媛竟隱約覺得他墨色的眸中有幾分真摯的情感。 ……大約是看岔了吧? 他勾唇一笑:“如果不愿的話,可有興趣做朕的皇后?” 文容媛先是一懵,才慢慢會意過來。 秦衷必定是從與言暉同伙的另個黑衣人之處得知,自己那夜與言時摻和在一塊。相較于她把他本來就不想殺的王妃劫走,他們倆同個鼻孔出氣是秦衷較為不樂見的。 先帝讓他們聯(lián)姻的目的,是希望宗親與士族永以為好,緩和兩勢力之間面和心不和的情況;而陛下則希望她嫁過去能起到監(jiān)視的作用,時時刻刻記得自己是宗親的一員。 秦衷在警告她。 “昔日文皇帝親旨賜婚,臣女不敢違逆。”文容媛先是鎮(zhèn)定自若地答道,又反問了句,“臣女斗膽請問陛下一事,叔祖及祖父與武皇帝有何淵源,臣女一家又是緣何備受倚重?” “武皇帝本姓文,當(dāng)時高門秦氏無嗣將之收養(yǎng),沒想到最終武皇帝一路披荊斬棘,統(tǒng)一了長江以北,前朝天子禪讓帝位與他?!?/br> 秦衷原先只是狐疑她為何要問這些,將兩家人早已了若指掌的事情順著念下來。 最終,他也意會了文容媛的意思,嘴角浮出一抹清淺的微笑,語調(diào)卻是與之相反的鏗鏘有力:“秦文兩家名為君臣,實(shí)為血親。是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