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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的身份,加之他此刻爛醉如泥,實在不宜再惹人側(cè)目,羅風(fēng)鳴便領(lǐng)著大家走側(cè)邊小樓梯下去,再從聆音樓后院繞出來。 出了聆音樓,兩名家仆費半天勁將醉到無力的高展扶進馬車里躺了。 哪知高展發(fā)現(xiàn)羅家姐弟沒跟著上車,竟掙扎著從門簾縫里探出腦袋來:“羅……羅微微?!?/br> “是羅翠微?!绷_翠微笑哼一聲,隨口糾正。 “哦,小微微,”高展瞇著眼笑得賴皮兮兮如頑童,口齒含混,“你那惹是生非,又、又不落人把柄的法子……也、也教教我,好不好?” 羅翠微心道,醉成這鬼樣子,跟你說得著什么呀?口中卻笑著胡說八道,“這是羅家祖?zhèn)髅丶?,不便向外透露,還請見諒?!?/br> 高展虛著眼睛歪頭想了想,醉臉上綻出一抹略顯天真的笑:“那,我、我可以……可以,入贅?!?/br> 一旁的羅風(fēng)鳴沒憋住,低頭悶笑出聲。 滾你的吧,個死醉鬼!蘿卜丁點大的小孩裝什么風(fēng)流公子。羅翠微翻著小白眼,膽大包天地伸出食指,戳著高展的額頭將他的臉推回馬車里去。 “將人送回賀國公府。別多話,不管賀國公府的人問什么,你們都說不清楚就是了?!睂嚪蚝蛢擅移徒淮旰?,羅翠微便帶著羅風(fēng)鳴舉步回家了。 羅風(fēng)鳴邊走便覷著羅翠微的尷尬臉色,帶著三分試探地勸道:“無妨的,他醉成那樣,估計明日醒來就不記得你方才的……英姿了?!?/br> “也是,”羅翠微無奈笑笑,拿出巾子順手替他擦拭衣襟上未干的酒漬,“他醒來若是還記得,對咱們家的印象可能會不太好,你想要與他深交,只怕是難?!?/br> 賀國公府小公子高展的新朋友羅風(fēng)鳴,有個jiejie悍如市井潑婦、渾似地痞流氓——真是個催人淚下的故事。 人與人之間果然不能強求,隨緣吧。 “姐,你別往自己頭上攬,這事不怪你……”羅風(fēng)鳴見她有些低落,忙訥訥寬慰。 羅翠微沒好氣地瞥他一眼,氣哼哼地強掩尷尬,粉腮都鼓圓了:“當(dāng)然不怪我!” **** “……上回我同你說過,有個朋友家是當(dāng)壚賣酒的,就在南惠坊的東二巷里,”羅風(fēng)鳴一邊邁開步子,一邊詳細解釋著今日之事的來龍去脈,“高展常到她家買酒喝,我就時不時也來晃晃?!?/br> 今日不是他頭一回與高展遇上了,兩個年紀差不多的兒郎,接連在此“偶遇”幾回,隨口搭上幾句話也算順理成章。 之后他們一道從東二巷出來,卻正好碰見張文平正借酒撒瘋,在巷口調(diào)戲一個拎了小籃賣果子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瞧著比羅翠貞還小些呢,讓他嚇得縮墻角里哭得直抽氣,連句整話都說不出,把我和高展都氣壞了!”羅風(fēng)鳴回想起當(dāng)時的場景,忍不住又怒到滿眼發(fā)紅。 “姐,不是我說,你若是在場,肯定也忍不住想打死他!” “我就知道,他肯定沒做人事才會挨了你的打。”羅翠微正替他擦著衣襟上的酒漬,聞聽此言不禁將巾子捏得發(fā)皺。 頓了片刻,見jiejie確無責(zé)怪自己打人的意思,羅風(fēng)鳴立刻笑得眉眼彎彎,“我姐就是這樣好,對錯分明……” “去去去,出息,”羅翠微將捏皺的巾子拍在他胸前,“你和高展都動手了?” 羅風(fēng)鳴性子偏文弱,那高展瞧著也不像是個能打的,即便這兩人都動了手,羅翠微也不信張文平能被傷得多重。 她心中忍不住咬牙啐道,白白便宜那人渣,打輕了。 羅風(fēng)鳴乖乖接過巾子,低頭繼續(xù)擦著衣襟上的酒漬,“嗯,都動手了。后來京兆府對我倆都判了罰銀,我就一并交了。他說,怕事情傳回家要被他公父家法伺候,就叫著我一同上聆音樓先喝些酒壯膽……” “你倒會替自己找補。若你當(dāng)真只是陪他,為何不敢讓你的隨侍往家里帶個話,只是趕他先回去?”羅翠微橫他個白眼,心知肚明地“呿”了一聲。 這小混蛋羅風(fēng)鳴,還特意交代了那隨侍,不許告訴家里他躲在聆音樓呢! “人家高展是公府的小公子,當(dāng)街打人被抓有失賀國公府家門體面,這對他自然不是小事??赡愀苟闶裁矗?!” 羅家雖號稱京中首富,可說穿了也不過就是經(jīng)商之家,富而不貴,與三教九流的往來都不算少,哪有公府侯門那樣大的體面講究? 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不過是家中子弟打架斗毆被京兆府抓了個正著,這種事便是傳個滿城風(fēng)雨,最多被人當(dāng)笑話在背后講上幾天也就過了,落不了羅家多大面子, 羅風(fēng)鳴慚愧地撓了撓頭:“我這不是想著二姨她肯定會上家里鬧嘛,一時膽怯,就跟著躲了……往后絕對不再躲!” “原是張文平不做人事,打了他也是你占理,”羅翠微食指在他腦袋上重重一點,“若先裝模作樣向二姨道個歉,再大大方方將事情說開,她再護短也沒臉翻天。倒是你這一躲,多心虛似的,可算給她遞了梯子好上房揭瓦了?!?/br> 羅風(fēng)鳴受教,頻頻點頭,越想越覺得長姐說得對。他并不是個張狂性子,今日的沖動之舉還是長這么大頭一遭,當(dāng)下忍不住就慌了。 若他能早想明白這一層,今日這事也不至于鬧出這樣大動靜。 兩姐弟并肩在冬日的暮色中徐步歸家,初上的華燈將兩條身影扯得又細又長。 羅翠微正色望著前路,緩聲輕喚,“羅風(fēng)鳴?!?/br> 羅風(fēng)鳴一個激靈,腰背挺得筆直,轉(zhuǎn)頭看向她。 “你今日雖事前沖動魯莽,事后又沒有及時擔(dān)當(dāng)善后,”她并未回視,邊走邊揚起了笑,“可你路見不平能仗義出手,這很好,沒錯的。” 羅風(fēng)鳴怔在原地,眼中浮起淡淡水光。 片刻后,他笑著又追上她的腳步,邀功似地將臉往她眼前湊:“那你還是我姐不?還有我這種破弟弟不?” “列祖列宗在上,”羅翠微笑著伸手捏了捏他的臉,“我羅翠微的弟弟,那可一點都不破?!?/br> **** 姐弟倆回到家中時,天色已暗,之前去張家登門致謝的夏侯綾都回來了。 待羅風(fēng)鳴好生沐浴梳洗一番,吃過晚飯,三人便在羅翠微院中的書房里就著熱乎乎的甜湯談話。 夏侯綾抿了抿唇,笑道:“我去的時候,張家表少爺就躺在那里哼哼唧唧的,我聽著那嗓子分明中氣十足,看樣子風(fēng)鳴少爺下手還是輕了?!?/br> 方才吃飯時,她已聽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對張文平是半點也不同情。 羅風(fēng)鳴舉著小銀匙在甜湯碗里攪了半晌,抬眼看了看長姐,又看看夏侯綾,尷尬地清清嗓子,“若不,明日我再去張家一趟?” 他自己惹出的事,卻連累無辜的夏侯綾登門去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