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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見她是在一家豪華酒樓門口。她語笑嫣然、殷勤熱情得近乎卑躬屈膝地與人寒暄話別。送走了人,她轉(zhuǎn)身抱樹而吐。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遞上紙巾。她真摯道謝,分明是禮數(shù)到位的客套卻讓他感到煩躁。他一個沖動之下,強硬提出送她回家,話一出口,他自己先是一愣。她沒有拒絕。 他知自己越界,但在路上仍是尖刻地問她——一個家里開工廠、自己開寶馬的女孩子,被中年猥瑣男當(dāng)眾揩油還若無其事是何路數(shù)。 她神態(tài)自若地答他——為了家人和工人的生計。繼而又笑——寶馬只是為了應(yīng)酬時充場面,她平常都是開寶萊。 他又問——為何不能像同齡的女孩子一樣,讓自己活得輕松一點? 她只道——自己掙的最心安。 他無言以對。只是隱隱窺見她的世界與他的世界之不同。 他后來又約過她幾次,她有時拒絕有時接受。他挫敗地發(fā)覺,她的赴約往往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或有的業(yè)務(wù)拓展機會。但越是這樣,他便越是不甘,越是不甘卻又越是無力,他終究是個受盡榮寵的少爺,一來二往也就厭了、棄了。他們變成了偶有聯(lián)系的朋友。 那年盛夏,他與友人結(jié)伴同游大美西域,聽聞她也在同城處理開店事宜,便約好了登門拜訪。不想,旅途伊始即遇那場亂事。他同友人和護衛(wèi)在混亂中走散,驚慌奔逃之下竟為她所救。 他逐戶叫門呼救,均被拒之門外。她自店中奔出,將他拉入店內(nèi),他猶未及反應(yīng),她已快速拉閘上鎖,一氣呵成。她手腳麻利地放下帷簾,命他堵門封窗,她則忙于放水打濕店內(nèi)織品。那一刻,她眉眼凌厲,卻讓他莫名心安。 屋外人聲喧囂、火光沖天。他們于黑暗中相依而坐,十指相扣,分食著有限的口糧,宛如戰(zhàn)火中亡命天涯的情侶。 她在他耳邊低語輕言,似求慰藉實為慰藉。他慚愧得無地自容,又感動得無以復(fù)加,只能更緊地擁住她,順著她給的臺階緩聲慰藉。他們心無芥蒂地交換著彼此的故事,分享著二十幾年的喜怒歡悲。 她在他懷中沉沉睡去,他輕輕吻上她沾滿灰垢的額頭眼尾,自這樣不帶欲念的親吻中,竟生出幾分生死相依的錯覺。 此去經(jīng)年,偶有憶起,他都不得不承認他的幸運——他有幸同她結(jié)識,沾上了她的運氣。她的店正好在裝修,實體墻尚未改成玻璃櫥窗,門前是一片“裝修中”的混亂狼籍,由此竟躲過了兇徒的入室之探。她的未雨綢繆雖是杯水車薪,但終究令他們在輕煙中幸存。 獲救后,他抱起她歡呼雀躍,卻被她冷靜推開。他毫不氣餒,開始對她窮追不舍,雖屢屢受挫,卻愈戰(zhàn)愈勇。他生于富貴、長于富貴,錦上添花于他并不稀罕,平常到麻木。他深知,生死與共的經(jīng)歷今生可能僅此一次,一個會將最后一塊干糧塞給他的女子,一經(jīng)遇到怎能輕易放手?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念之越深,責(zé)之越切。 她終究臣服于蔣鏞的財富之下,同那些虛榮功利的女子并無不同。 他曾一度縱情聲色,紙醉金迷,千金買笑,做盡荒唐事。直到蔣鏞攜他參加入股美勝的談判,他才大夢初醒。她在談判桌上英姿颯爽、寸土不讓,而蔣鏞也完全公事公辦、錙銖必較。初輪談判失敗后,她邀他們在食堂同工人一起用餐,舉止從容,落落大方,絲毫不見畏縮氣餒或是委屈失落。 歸途中,蔣鏞平靜地對他說:“康勝男是賀榮成的女兒。她10歲隨母創(chuàng)業(yè),18歲跟了我,認識你之前剛失去了你的弟弟或meimei。你以為,她想要的,你給得了么?” 他如遭雷擊,終是明白了她與他的不同。自此,懸崖勒馬,回歸正途。 每個男人在一生中,都將遇到一個超出母親角色的女人,在心理上引導(dǎo)他們完成自男孩向男人的過渡。蔣至誠不確定康勝男于他而言,是不是這樣的女人。他只知,同她的一場錯遇,他捧出了一顆真心,自此,萬劫不復(fù)。 ☆、抉擇 考察行程繼續(xù)。 賀家盛想回家。在這里的每一分鐘對他都是煎熬。天寒地凍,窮鄉(xiāng)僻壤,沒有娛樂,沒人可以交談。前有康勝男,后有蔣至誠,賀榮成每天照三餐教訓(xùn)他,仿佛他只是個不思進取的米蟲、廢物。他去訂票,卻發(fā)現(xiàn)信用卡副卡被停掉了,正在跟劉珍要錢,賀榮成出現(xiàn)在他身邊,老神在在地知會他——若是此行不能堅持,信用卡永遠別想復(fù)開。他再不情愿,也只能屈服。 賀家姣倒是自得其樂。蔣至誠一路聽問看,十分專注,雖同她交流甚少,卻更讓她心動——男人,尤其是一個長得俊逸非常的男人,認真工作時的樣子實在是太性感了。 她插空把康勝男拉到一旁,扭捏問道:“那個……我沒別的意思啊,你千萬別多想,我就是單純地想了解一下,蔣叔叔有什么愛好、喜好???” 康勝男聞言一愣,繼而輕笑:“工作?!?/br> 賀家姣的臉夸張地垮了下來。 康勝男又笑道:“找瓶好紅酒送蔣總吧,他會很開心的?!?/br> 賀家姣又雀躍了起來:“有什么推薦的么?” 康勝男搖頭:“我不懂這些。跟他們一起應(yīng)酬時,總被笑牛飲。” 賀家姣很欣賞康勝男坦誠的態(tài)度,又問:“你喜歡什么呢?” 康勝男又笑了:“工作?!?/br> 賀家姣嬌嗔道:“不要敷衍我嘛,女人總歸有些喜好的?!?/br> 康勝男故作思考狀,問:“算賬算不算?數(shù)錢算不算?” 賀家姣無力道:“你認真一點好不好?” 康勝男正色道:“我很認真啊。我真的沒什么愛好。幾百家實體店、四個子品牌、還有兩個新設(shè)的電商品牌,我哪有時間發(fā)展興趣愛好?在商言商,沒人會單單因為你歌唱得好、琴彈得好、畫畫得好、高球打得好或者會品酒品茶而給你投錢、跟你合作啊?!?/br> 賀家姣不信:“你每天除了工作就沒別的事可做了么?” 康勝男笑答:“有啊。我在讀MBA呢,還報了幾個專門的班,學(xué)學(xué)投融資。各行各業(yè)都有隱性冠軍,但那只是鳳毛麟角,大多數(shù)企業(yè)還是要靠上市實現(xiàn)飛躍發(fā)展的。我家美勝要是不上市,過不了幾年就會被別人打死或者吞掉?!?/br> 賀家姣訝然:“蔣叔叔都不管你的么?”說完,馬上道歉:“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康勝男不以為然反問:“非親非故,他為什么要管我?” 賀家姣愣了,目光在康蔣二人之間游移,終是忍不住道:“你……你們?” 康勝男無所謂地聳聳肩:“大家說是怎樣就是怎樣。何況,我和我媽畢竟是女流之輩,有蔣鏞站在背后,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