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頰消瘦了不少,臉上的線條不復(fù)之前柔軟,一雙眼睛卻仍是神采奕奕,明凈生動,對著她時能仍笑出兩個孩子氣的梨渦來,背轉(zhuǎn)了人卻沉靜如山。 溫含章有些心疼,卻知道這是溫子明必經(jīng)的成長過程。溫子明一路走來實在太順暢了。先時永平侯還在,溫子賢對著溫子明仍要作出一幅兄友弟恭的姿態(tài),到了永平侯去世,因著分家公平,溫子賢也沒突然就變了個臉,若不是這次溫子賢做事不厚道將他牽連進(jìn)來,許是溫子明心腔中對長兄的這點脈脈親情還能維持好長一段時間。 世事如刀,少年的棱角總要在歲月的風(fēng)霜默默磨平。長大了,便是如此。幸得溫子明在消沉幾日后便又變得生機勃勃起來,就連張氏,也是該吃就吃,該喝就喝,日子和先時過得一般無二。 溫含章有些感嘆,還真是母子,雖然這樣說有些往臉上貼金的嫌疑,但她覺得,他們?nèi)瞬惶澥且幻}血親,骨子里有著相似的堅韌。 溫含章道:“就是覺得奇怪,缺的這兩頁碰巧是先寧遠(yuǎn)侯,就是你姐夫的父親遇害那個月的記錄?!边@里頭換防時間、地點,交接的將領(lǐng)名字和換防人數(shù)樣樣齊全,就是少了關(guān)鍵的那兩頁。 溫子明這才恍然溫含章為何要尋這些東西,他想著姐夫坎坷的身世,突然覺得這世上沒什么過不去的,他被大哥背叛了身旁還有娘和大jiejie,姐夫現(xiàn)下卻是只有自己一個人,不比他慘得多了。 有對比才有動力,溫子明突然覺得身上充滿著無盡的力量,不僅如此,他還突發(fā)奇想道:“之前大jiejie聯(lián)姻寧遠(yuǎn)侯府,不會也是寧遠(yuǎn)候以虎符相逼的吧?”這般要挾,還真是把他們溫氏當(dāng)軟柿子捏。還有他大姐夫,若是他大jiejie是因著這件事才嫁過去的,溫子明覺得自己就要開始看他不順眼啦。 溫含章想了一想覺得不太可能:“爹爹先時就對這樁婚事十分上心,我看當(dāng)時應(yīng)是各取所需?!彼闹杏行﹪@氣,先時伯府和侯府還是平起平坐,到了溫子賢這里,伯府就被人壓著打了。族老們卸了溫子賢手中大權(quán)也是好事,這樣溫子賢就算頂不住寧遠(yuǎn)侯和三皇子的壓力,想干點什么也沒法了。 溫子明哼哼兩聲:“寧遠(yuǎn)侯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聽說他們府上的世子先時在老太太病重時還在外頭胡搞瞎搞,當(dāng)時還被御史參了一通寧遠(yuǎn)侯治家不嚴(yán)?!睂Ρ攘艘幌率雷?,溫子明覺著,他大姐夫恐怕就是歹竹里出的那根好筍了。想起大姐夫,溫子明算了下日子,覺得鐘涵這一去也快三個月了,他大jiejie的肚子都開始顯了起來,怎地目前還沒有半分消息。 姐弟同心,溫含章心中也在牽掛著鐘涵。 不同于溫子明的是,她還想著先時跟在扶靈隊伍里那幾個皇太孫的人,鐘涵莫不是在汶縣那里有了些什么掛礙? 到了十月末,正是秋高氣爽的日子,鐘氏扶靈的隊伍自汶縣回歸,溫含章終于得知了鐘涵的消息。清谷一臉為難地站在溫含章面前,溫含章手中拿著一封信臉上掛滿寒霜。 清谷/道:“我聽這一次少爺打發(fā)回來報信的人說,也是不湊巧,幾次都是如此,少爺?shù)拇瑒傠x開碼頭,伯府和我們這邊的信差才堪堪趕到。到了汶縣時少爺才收齊了所有信件,但當(dāng)時,少爺已經(jīng)結(jié)識了在汶縣駐防多年的李副將的兒子。夫人您也知道少爺對老爺?shù)倪^逝一直不能釋懷,李副將很有可能是當(dāng)年那樁事唯一的知情人,那位副將不知道為何突然生了重病,眼看著藥石無效就要去了,少爺也是沒法子?!辩姾瓕ο葘庍h(yuǎn)侯之死的執(zhí)念是從小到大的,清谷看著溫含章半大的肚子嘆了聲氣。 夫人這一回要打要罵,他都得替少爺受著了。 溫含章深呼出一口氣,她不是不能理解鐘涵的心急,她知曉,伴隨著心急的,必定還有對她nongnong的愧疚之情,這些在信件里頭都寫得明明白白。但是一個苦等了夫婿將近四五個月的孕婦,等來的卻是丈夫要在千里之外結(jié)廬守孝的消息,溫含章現(xiàn)下只想鐘涵能立時站在她面前,讓她把他當(dāng)個沙包好好出口氣。 任溫含章如何通情達(dá)理,心里頭也是翻滾了三日才接受了這個消息。緊接著就是溫子明炸了起來,他在溫含章面前重重地抬起手,然后看了看她的肚子,又輕輕地拍了下桌子:“大姐夫這也太不靠譜了!” 他罵道:“他要當(dāng)個孝子賢孫,之前怎么不先跟咱們說一聲?” 溫含章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不怪他。” 鐘涵這輩子所有的悲劇都是源于父母之死,溫含章想著清谷送來的第一封信里寫的,“我左右為難,思之愛妻懷著吾兒在京中無依無靠驚懼交加,便心如刀割。只李副將卻是氣若游絲恐將一死。琛琛吾妻,為夫不能在你身旁相守問心有愧,來日吾妻若有責(zé)難訓(xùn)示,為夫甘愿領(lǐng)罰?!?/br> 這封信里,鐘涵的決心已經(jīng)很明顯了。況且,鐘涵送來的第二封信也有足夠的誠意。這份誠意,溫含章覺得換在她自己身上,她也許這輩子都無法像鐘涵一般坦誠相告。 老天爺?shù)南戎寄茈y道是在大批發(fā)嗎? 鐘涵讓清谷等著她的氣性消了一些,再把第二封信交給她,清谷當(dāng)時還小聲說第二封信件延后再給是少爺怕她看都不肯看就把信給撕了。溫含章瞪了他一眼,心中確實有撕信的沖動。只是當(dāng)她看見信中所語時,卻什么心思都沒有了。 信里,鐘涵的誠心滿滿。 溫含章知道,清谷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將京中動向匯集成信送到鐘涵手上。她先時也把侯府之事寫入信中托清谷一起送過去。鐘涵在信中寫著,他看完了手中的信件便覺背后發(fā)冷,沒想到溫含章在京中居然會遭遇到這般險境。 然后鐘涵做了一件溫含章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居然按著時間順序,交代了一件怪誕詭奇之事。厚厚的一疊信紙,筆墨飛揚,鐘涵先是老實承認(rèn)他這輩子對她懷有愛慕之心是源于夢中知曉未來將被她相救三次,而后他按著夢中事件一步步布局,卻發(fā)現(xiàn)所有的事情都有些脫離掌控。他在信里道,神仙的仙力在逐步消散,這些事情也沒了本身的價值,寫出來不過為了溫含章能作一些參考,在京中好好護(hù)著自己。但鐘涵也不知道是誰偷了伯府虎符,夢中這件事并無征兆。 為了怕她不信,鐘涵還充當(dāng)了一回欽天監(jiān)官員,將十一月初京中的暴雨寒流都說了個遍。溫子明先前說鐘涵過目不忘,溫含章現(xiàn)在才信了,連夢里的細(xì)節(jié)都記得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