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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便將枕春迎了進去。 汀蘭閣十分雅致,可以聞見淡淡香薰味道,進了內閣正看見柳安然坐在小幾邊兒,對鏡貼花鈿。那花鈿素凈精致,是月白色的魚兒鱗,作的百合花樣。 “柳jiejie素日里不愛貼花鈿,怎的今日這般稀奇。”枕春坐了一邊兒,一壁接過煮酒奉的茶水,正是上好的滇紅。 煮酒眼中帶著喜氣,討巧笑道:“安寶林有所不知,昨日陛下贊咱們小主柳葉眉十分好看,說若貼上花鈿,便更有婉約之態(tài)?!?/br> 柳安然霎時臉頰紅了,眼含春水,直嗔道:“你這蹄子慣愛胡說,還不出去給安寶林蒸些桃酥來吃。”旋即又看向枕春,輕聲:“你可莫學她說我。” 枕春貼過去看,只見柳安然的桌上果然有數樣花鈿,金箔的銀紙的還有花紅的。小案右邊兒擱著一個方繡了幾針的香囊,花樣是鴛鴦,霎時便心下明了。昨日柳安然還避寵不及,今日倒似失了魂兒般,忍不住問道:“陛下昨日待你如何?!?/br> 柳安然聽得臉更燙了,不自覺地將錦帕貼了臉側:“陛下待我很好?!毙锤X羞赧,“陛下同其他男子不一樣。他讀帝王之策,還旁通許多雜術,說話很有氣度,人也俊朗。” “可是討了歡心?”枕春心中未免覺得女子柔弱不假,尤甚動了那顆紅鸞心,便由得那人喜而喜,由那人悲而悲。從此心中常有所牽,相思所累,實在是讓人憐惜的。 所謂如如不動,也要保持住那顆純純粹粹的心才好。 “這……”柳安然的眼神便黯淡下來,“倒沒有不喜,雖說是贊了我兩句。其他卻淡淡的,不見得額外恩遇。” “想來這才第一日,往后熟稔了,或許很快便有盛寵。”枕春寬慰她。想來慕北易薄情之名,又不忍說給柳安然平白聽了傷心。旋即又想,既是贊了,便是青眼有加,或許多幾日便好了。 這便正說著,便有圣旨下來,擢封柳安然為正五品嬪。 枕春替她高興,忙將備好的玉鐲作禮物送與她。因著擢封,柳安然便要忙上許多事,略略說了幾句,便告了離。 由玉蘭扶著,枕春自宮道緩緩往回走。她心中思量著柳安然承寵一事,只想著是好的,柳氏一族得了信賴,南疆才會太平。如此帝王與臣子互相得益處,只需一個小小妃嬪作為系帶。 確正是春雨濕漉,宮道也有些許積水,走得兩步就濕鞋。枕春急著回去換洗,便走得急了,遠遠見前頭來了一行內侍抬著軟輿,避不開去,便站到一旁墻角下行禮。 按著宮中規(guī)矩,正五品嬪位以上,才能坐這樣舒適的軟輿。 正是如此,上頭坐著恣嬪,錦衣珠翠,十分體面。軟輿緩行,走了幾步卻聽恣嬪道:“慢著。”她側頭打量在道旁矮身行禮的枕春:“你是安寶林。” 枕春埋著頭,持禮道:“是。” 恣嬪聽罷輕笑一聲,緩緩靠回輿背上,撥弄著指上丹紅得指甲:“我記得你,你說祺淑妃御下寬厚,你同沐恩德?!?/br> 枕春想起那日事來,她雖非有意,到底這話說得冠冕堂皇,最后領了罰抄經的還是恣嬪。可是不小心得罪了她?細細思慮,才回道,“嬪妾身份低微,何處不受恩德呢?!?/br> “你既知身份低微……”恣嬪眼有嫌意,“何以只矮身,而不向我下跪見禮?” 按著宮中規(guī)矩,卑位向尊位下跪見大禮也是有的。不過大禮繁瑣,祺淑妃向來以寬仁治下,故而如今宮妃相見,大多便化繁為簡了。枕春聽得恣嬪頗有刁難之意,只得斂起衣裙,跪在潮濕的宮道上,見禮道:“寶林安氏給恣嬪小主請安。” “倒是規(guī)矩也齊全。”恣嬪十分滿意,卻不叫她起來,只見得宮道上的雨水順著枕春膝上的衣裙浸透,“聽說你父親是尚書省左丞,果然教的好?!?/br> 正文 第九章 受辱(一) 枕春膝蓋一涼,只覺得侵骨冰冷的雨水凝濕了裙襪,眼觀鼻、鼻觀心道:“恣嬪小主尊貴萬千,嬪妾萬萬不及。” “你知道便好?!表迓犃怂剖呛苁苡?,嫣紅的指甲輕擺髻邊的金步搖,不耐煩地掃了一眼枕春,“宮中不只祺淑妃一人說話作數,望你珍重,別糊里糊涂上趕著去巴結討好。” 枕春膝蓋冷得厲害,只覺得恣嬪實在難纏,卻奈何她如今正是紅人,只得道:“嬪妾受教?!?/br> “罷了。”恣嬪喚內侍起輿,“本主還要去長歌云臺給陛下侍宴,沒得精神和你這末流寶林費唇舌。走罷?!?/br> 待恣嬪一行人走遠,玉蘭才扶著枕春起來,道:“小主在雨水里跪了這么一會兒,可要涼著身子,回去要用熱水好好沐浴才是?!?/br> “倒是我不爭氣,累著你隨我跪了這般時辰?!闭泶褐挥X得膝蓋有些疼,旁的倒不妨事,“沒那么身嬌體貴,飲些熱茶便足矣。” “小主美貌,以后自會有恩寵萬千,奴婢不覺辛苦。”玉蘭眼神里倒是有幾分誠摯,“奴婢原先不過是個燒火的,哪被這么抬舉過。這些日小主待咱們好,咱們心里都知道。” 兩人相摻回了棲云軒,卻見了更教人煩心的事兒。 小喜子替枕春去領了月例,寶林之位應有二十兩才是,可那掖庭司的人只包了十五兩。小喜子數了數覺出不對,便與那掖庭司發(fā)銀的內侍爭辯了兩句。恰巧碰見劉美人興致好,親自去掖庭司挑選新簪,聽見小喜子聒噪,覺得掃興,便著人掌摑了小喜子。 枕春去下房里看時,小喜子正腫著半張臉,躲在被窩里不愿讓枕春瞧:“小主是尊貴的身子,怎能來下人屋里!奴才臉上腫的難看,恐污了小主尊眼?!闭f罷還從懷里掏出那十五兩銀子,捧給枕春,“奴才不爭氣,到底沒討全小主的份例,請小主責罰?!?/br> “你這是做什么。”枕春見小喜子年紀也輕,倒受了委屈還想著她,很是感動,“你且記著,你主子再不濟,也不會餓著你。往后若有少的缺的,忍上一時便罷了,怎還去吃這些虧?” 桃花瞧著這般模樣,便是急得落下淚來:“凈是些跟紅頂白的!小主受了那恣嬪的閑氣,小喜子又受了掌摑,真是哪里的人兒都能欺負咱們了!” 玉蘭連連捂了桃花嘴:“你快莫在小主面前說這些,待過些日子陛下想起咱們小主來,見了面兒便好了?!?/br> 可這事卻沒讓玉蘭說準。 后頭一段日子里,慕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