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祿。最高興的還要數(shù)小豆子,得了年奉喜笑顏開,不擅說話只朝著枕春念了好幾句佛。 端木若抖落肩膀帶雪的斗篷,迎著枕春進了主殿,臉上帶著溫柔笑容:“jiejie如今是主位娘娘了,往后我正月十五來向jiejie請安,jiejie可莫要嫌我叨擾?!庇致钥戳丝吹钪星鍍舻年愒O,細細說道:“我聽內侍說,絳河殿這名字取得很巧。jiejie別看院子外頭空曠蕭瑟了些,正是此處夜里抬頭無有所蔽,能見耿耿星河,河中星辰盡收眼底,才叫絳河的名字?!?/br> 枕春攏著衣裳,嗔笑道:“看著星星又有什么用,哪里比得上摘一顆呢?”說著頗是唏噓,“說是一宮主位,永寧宮只住著我和你,咱們清清靜靜的也好?!?/br> 端木若抿唇,抬起柔和的扇睫,莞爾一笑:“jiejie待我好?!?/br> 兩人說了話,枕春才差蘇白送端木若出去。 蘇白出門半盞茶時,想是將端木若送到了尋鹿齋才回來,稟道:“娘娘,教坊來了人,說要送禮賀您擢升之喜?!?/br> “擢升……之喜?”枕春不解。 蘇白露出兩分憂色:“是那位先生?!?/br> 枕春細細想了想,還是應道:“請在偏殿里頭見罷。門窗俱開張著便是。” 前朝好禮樂,嬪御與樂師們本便同樣為侍奉天子的臣下,會面自是尋常。前朝還有太真貴妃與教坊同作新舞的故事。慕北易這一朝不愛樂律,教坊與內宮便生疏許多,樂師與嬪御們交集并不多。 若論規(guī)矩來看,也并非不能會面的。 蘇白打起簾帳,又使小喜子、小豆子立在了門前,才恭恭敬敬地領著虛無先生進了側殿大門。玉蘭給虛無先生設座,設在離殿主位偏偏側側的地方。如此外頭的可以見枕春端坐,卻瞧不起見虛無先生的位置。 虛無先生在店門口退了氅子,來在靠暖爐的小案后,將背后一個青白色的琴囊放在案上,方才揖禮:“恭賀明婕妤掌一宮主位。” 枕春還未開口,蘇白立在一側道:“請問先生,別的教坊司宮中禮樂慶典,祝賀各處晉封也在權職之中。只是不知,別的娘娘們擢升,教坊可也有慶賀?” 虛無先生聞言,略一思忖,回道:“自教坊復興以來,自有籌備慶賀。以榮妃為例,則獻上了匠人十人合制的漆金嵌翡翠的箜篌一把。珍妃誕育皇子,則獻上了前朝的璋磬一套。類熙昭儀自南疆來,則獻上的是南竹曲笛。至于靜昭容,教坊令以為制一對龍鳳首胡琴最佳。”說著卻笑了,“今日本應有儀仗女官前來獻上賀儀,不過獻給明婕妤的有些特殊,女官若不知緣由講不清楚,教坊令便著微臣前來?!?/br> 枕春這便放心下來,又生了好奇心:“不知是什么稀奇東西?” “是一把琴?!碧摕o先生近安前,解開琴囊,抬出一床正合式的朱砂鹿角霜琴。 枕春忍不住起了身來,趨進幾步去看那琴。那琴顏色腥紅如煞刃,偏偏制式又端正且尋常,迎著窗外明晃晃的雪照日光,自有兩分遺世獨立的模樣。正看著卻見那琴大漆上得清亮,顯然是悉心擦過,映出虛無先生似笑非笑的臉。 “是好琴。”枕春贊道,又問,“此琴叫做什么名字?” 虛無先生回道:“此琴名叫——斬春風?!?/br> 枕春心頭一跳,堪堪道:“可是將頭臨白刃,猶似斬春風……” “非也?!碧摕o先生略是擺首,“正是怕女官說作此法,讓明婕妤誤會,討了不吉利?!彼赞有?,按在三弦七徽,挑出一聲溫和的響聲,“取的是——珍重大元三尺劍,電光影里斬春風?!?/br> 枕春望著虛無先生修長的手指:“何解?” “凡人易逐物,此生怕孤獨。宮中的冬天漫長,何處不是三尺利劍?!碧摕o先生頷首,輕輕拂過琴弦,“望明婕妤見世間等待、艱難與求之不得,待命中心酸、摧磨與坐如針氈,俱如夢幻泡影、雷光閃電。望明婕妤此生或立在煉獄陰霾之中、或暴風雪雨中、或無趣的余生之中,卻血脈熾熱心跳不寒,目光永在春風?!?/br> “……”枕春不知他哪句話,在樂京帝城的元月里,又惹來鋪天蓋地草木抽枝的香氣。她此刻心跳如鼓雷轟鳴,耳畔猶如鶴鳴,換來一個笑容,“斬春風,真好聽?!敝粡娙讨闹腥繙厝幔嚳创猴L岳山,聞見一絲清香味道,疑道,“這琴……這琴的大漆是新上的。” 虛無先生頷首:“不才斫琴,正是夏日里上第一漆,來年大雪便能撥弦了?!?/br> 枕春心下略是一算,他是自上次談過哥哥們的“寒春山”與“醒春雷”,才回去制了這一把斬春風。說著卻很是羞愧:“可惜我……本宮自小頑劣,琴棋書畫都偷著懶學?!?/br> 虛無先生卻說:“娘娘的畫是很好的?!?/br> “先生何以知道?” 虛無先生不答,卻說:“彈琴不必多么好,我素來如此以為。人們常說最聲名顯赫的刺客總是最失敗的刺客。那論琴以悅己,最美名遠播的琴師,也便不見得是最好的琴師了。” 枕春聽得好笑,嘴角一勾:“先生這悖論說得不在理?!庇终肱c他說一件幼時習琴的滑稽事情,卻見小喜子進來了,“何事?” 小喜子行禮,看了一眼虛無先生道:“陛下跟前兒的馮總管來傳話說,晚膳時在歌云軒設了宴,請諸位除夕大封的嬪御們赴宴?!?/br> “知道了?!闭泶狐c頭,再回頭看,卻見虛無先生已經揖了辭別禮。 夜里的雪晴了又開始下,枕春披著一件水貂的淺紫曇面兒大披風,抱著銀手爐到了歌云軒。為她撐傘的蘇白抖了抖白緞紅梅繡花傘上的雪,扶著枕春進了軒里。 乍一進去暖氣融融,見得內里人遂不多,卻陳設精美。緊貼著慕北易兩側的是珍妃小薛氏與榮妃扶風郡主,下側是熙昭儀柳安然。再下首坐著才擢婉儀的端木若,與終于晉為才人的月牙。中間空著一個位置,顯然是等著枕春。 顯然是天子著意設宴,安撫大薛氏一案中,受屈的諸位嬪御。扶風郡主為莊懿皇太后戴重孝,郁郁寡歡數(shù)日,如今也被受邀在側,見得天子才眉頭才舒展了些。 隨著莊懿皇太后的死與小薛氏的誕子,太后娘家溫氏一族的勢力大不如前,扶風郡主卻好似不知。 薛家勢力因大薛氏一案頗有牽連,也讓慕北易趁時修剪枝葉,下了兩處重職。好在薛氏樹達根深,門風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