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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輕,榮華的日子還長呢。您聽聽……應字多好,應天時應地利?!?/br> “……萬事萬物,俱要應他的心?!?/br> “娘娘?” 枕春搖搖頭,伸手招了招奉先。 奉先在吃自己的腳腳,不理她。 “娘娘!”見得蘇白喜氣盈盈地從游廊外頭進來,見著枕春福了福,上前說道:“今日應國公夫婦二人進宮封爵誥命,應國公夫人向陛下求了恩典,馬上要來給您請安呢?!?/br> “真的?”枕春騰地站起來,眼神里露出歡喜來,忙叫玉蘭,“快快快,將桃花愛吃的牛乳榛子糕拿一碟出來,還有栗子餅。記得切得碎碎些的,拿蜂蜜兌了甜羹溫熱一些,她最愛喝那個……”說著卻有些失落,“她如今是郡夫人,何須給我一個從三品的婕妤請安?!?/br> “十一小姐!”桃花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她今日穿著一身寶藍對襟朱紅云鶴錦朝服,下裙的裙襕上刺有金銀雙色鸞紋,端的是尊貴華美。再看其頭上封誥的花冠共有九顆明珠,顆顆共有拇指般大,急急走過來,每一步都耀日生輝。她左右手各戴一只鳳頭赤金鐲,舉起來閃出一芒金光,便噗通一聲拜在了枕春的鞋面旁,“奴婢……想您啦!” 枕春酸楚的眼眶終于紅起來,將她抱扶起來。桃花眉宇之間仍舊可見那個憨直丫頭的影子,只是今日的精心裝扮與華麗飾物,唇紅胭脂下頭,分明生了一段貴族夫人的謹慎優(yōu)雅與拘束。 二人驀然對看,只抱在一起慟哭了一回。 蘇白好不容易將她二人哄進了屋子,才將枕春說的那一樣樣的點心制備齊全。 桃花看得這桌子上俱是自己未出閣時貪嘴愛吃的那些,喉嚨中略一哽咽,眼淚便又下來了。 “好了好了,應國公夫人你可收收眼淚罷。平白惹得咱們娘娘與你一塊兒傷心?!庇裉m戲謔道,“我本想著你還是那個傻丫頭,今日一見卻是貴氣逼人的?!?/br> 玉蘭與桃花俱在一處伺候枕春的時候,最愛拌嘴說笑。 桃花教玉蘭這么一說,那精心描畫的臉頰上頭便忍不住地浮現(xiàn)出幾分小丫頭的神色,回嘴道:“哪里是我要哭,我與十一小姐落落淚,那是十一小姐肯給我的情分!” “行了。”枕春聽她不稱呼自己為娘娘,照舊如閨中呼作十一小姐,心中便覺她們二人不曾生疏過。只握了桃花的手,“時間緊要,沒得說這些閑事。孟二公子……哈,如今是應國公了。他待你好嗎?廣平侯老夫人待你好嗎?”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郡夫人 桃花嘴角一彎,綻出溫柔的笑容,臉頰泛紅起來:“好的。孟郎他從不曾與奴婢臉紅的,也不曾納過妾室,便是連個通房都沒有的。老夫人往前待奴婢很好,她醉心書法與佛法,倒不怎么常常要奴婢立規(guī)矩。只是……如今老侯爺與夫兄戰(zhàn)死南疆,老夫人傷心得病倒了。如今孟郎便讓奴婢學著主持家務,奴婢只按著小姐您往前說的那些做。府里的下人們都以為奴婢是女官出身,是宮中明婕妤家中出來的貴女,還算尊敬也無大事?!闭f罷抬起頭,看著枕春,“您……您還好嗎?” 枕春的嘴角一松,卻亦是溫柔笑起來:“我也很好,吃穿不愁。你莫要一口奴婢奴婢的,你如今是應國公的正妻,是郡夫人,沒得讓人閑話?!?/br> “奴婢……我……”桃花眼神閃了閃,終是露出幾分憂心的神色,“我聽說,十四小姐也入宮了?”說著便有些著急,“十四小姐的性子深沉,可不是個難纏的。她可有尊卑不分,可有使三姨娘那些腌臜的手段,可有僭越您?” “沒有沒有……”枕春拍拍她的手,“可放心罷。畫棠她住在柳jiejie的歧陽宮,與我反倒來往得少的。咱們到底是一姓姊妹,總是要客氣照應?!?/br> 桃花才安心地點點頭,又想著一事,開口道:“十一小姐,今日入宮之前,您母親來找過我了?!?/br> “母親?”枕春拿帕子點了點眼角,“母親說甚么?” “夫人也沒說旁的,說是大少爺和二少爺給您帶了些好耍的玩意兒,本想著要讓我捎帶給您。由著走的時候卻又說不帶了,免得路上麻煩。只說大夫人第二胎產(chǎn)下了一個小少爺,您又有了一個小侄兒。這下子,大少爺與二少爺都有了嫡長子了。” 枕春眼神略淡了淡,有些落寞,道:“母親讓你催我早日得皇子?” “不不不……”桃花連忙擺擺手,“夫人說,既是您的兄弟都有了嫡子,往后文功武略的,自能去打拼,或得了勛爵也能繼承。您小產(chǎn)了一回,總歸是傷了身子的,便要您好好保重。往后倘若得公主得皇子,都是福分不必強求熬心。夫人說,您自幼好強自尊,不肯伏低做小,可既作嬪御便不要勉強。倘若不得子嗣也莫介懷,往后還有您父親兄弟們扶持您,再往后還有您的嫡親侄兒們幫助您。十一小姐,夫人說,她此生愿望是要您活得自在痛快,長樂無憂?!?/br> 枕春按在眼角的帕子濕潤,只抹了抹臉頰,笑起來:“本便已經(jīng)萬事無憂了。平白的說這些……”眼睛卻看向了桃花,忽問,“倒是你……” 桃花的臉便突然一下緋紅,低頭小聲道:“已有……兩月了……” “真的?”這驚喜來得突然,讓枕春心中一下甜蜜起來,忍不住伸手探了探桃花的小腹,贊道:“好福氣?!?/br> “夫君說,我與他的緣分是小姐您的寬仁,想請您賜個名字呢。” 枕春打趣兒她,“夫君夫君的,當真是羨煞旁人?!闭f著指尖兒點了點下頜,“我倒是個不學無術(shù)的,不知道甚么厲害的名字,便給這孩子取個乳名可好?便叫……歧兒,男孩兒女孩兒都可以用?!?/br> “可有甚么深意?”桃花不懂。 “這孩子的祖父、長伯都是戰(zhàn)死的。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我雖不明白……”桃花笑起來,“聽著順口便是了。” “娘娘、應國公夫人?!碧K白低聲道,“是時辰了。” 枕春略掃了一眼桌上的滴漏,緊緊攥了攥桃花的手。 每日請安俱有時間,午膳晚膳都看著滴漏布菜。用膳的時辰、出行的時辰俱要記錄。便是侍寢、會面、說話、睡覺都有例子可循,都不可以多不可以少。不像個人兒,像個玩意兒。 枕春第一次對這帝城的每一磚每一瓦,都產(chǎn)生了深深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