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唇邊梨渦蕩漾：“夢兒，開飯了，去把飯碗擺好?！?/br>
    自稱是夢兒的倚游笑道：“嗯。如心jiejie，我去山里采了桃子，可甜了，你吃一個吧?！?/br>
    “好?！?/br>
    倚游將飯菜擺好，撿了個最大最紅的桃子，洗凈了放在如心手里，如心低頭輕嗅，清新的甜香沁入心脾，她不由得微微一怔。

    “如心姐，你怎么不吃？”

    “沒什么，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一個故人，他也很喜歡吃桃子?！比缧姆畔绿易?，“還是先吃飯吧?！?/br>
    篤篤篤，篤篤篤。

    奇怪，如心姐無親無友，誰會敲門。倚游放下碗筷，道：“如心姐，是誰來了?！?/br>
    如心問道：“今兒初幾？”

    “初五?！?/br>
    “難道他回來了？”如心低聲道，“夢兒，去開門吧?！?/br>
    倚游依言開門，門外站著一位身長玉立的男子，眉目間倦色淡淡，衣袖上沾的塵土未拂去，眼神卻堅定清亮，似一位遠行歸家的旅人?？匆娨杏伍_門，他不覺愣住了：“你是？”

    “你是誰？”

    兩人幾乎同時發(fā)問。

    男子道：“我是如心的舊友，你是誰?！?nbsp;舊友，難道是喜歡吃桃子那一位？

    倚游道：“我是她meimei，進來罷。”

    如心倚在門邊：“莫老板？”

    來人應了一聲，徑直走入，熟練地從廚房里盛了飯，在飯桌旁坐下?！澳闶裁磿r候得了一個meimei，我竟不知道?！?/br>
    如心笑了一笑，并不直接回答，將rou菜往他跟前推了推道：“生意談好了？”

    “一切順利。這丫頭叫什么？”

    “她是夢兒。夢兒，這是解憂樓的莫老板?！?/br>
    倚游甜甜一笑，“原來是如心姐的東家，莫老板好！籃子里有新鮮的桃子，我從山里摘的。”

    “我不喜歡吃桃子，多謝了?！蹦习宄杏吸c點頭，又繼續(xù)吃飯：“今晚不用去解憂樓了?！?/br>
    “為什么？”

    “今天的客人比較麻煩，你不便露面，就在這彈給我聽罷，工錢我會照算?！?/br>
    如心默默坐了一會兒，道：“是不是州府的師爺又來為難你了。他要我去州府彈琵琶，大不了我去就是了?！?/br>
    莫老板將碗筷重重一放，道：“你不用管這些事，我來處理就好。夢兒，去把如心的琵琶取來?！?/br>
    倚游來來回回看了他們倆幾次，去屋里取了琵琶，放在如心懷里。

    琵琶在手，如心摩挲了一陣，試試音色，十指如蘭，緩緩撥弄。初時若依依楊柳，霏霏細雨，悠悠小橋人家。忽地音節(jié)拔高，如一只金燕沖向云霄，偏偏在最高處戛然而止，低頭俯沖，復又在青山綠水間低回盤旋，楊柳靜立，細雨乃止，唯有燕子呢喃梁間，余韻裊裊。

    三人靜默良久，忽聽莫老板問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倚游正自回味，聞言看了看天，道：“快亥時了。”

    莫老板看向如心，如心依舊沉溺在剛才的樂曲中，良久無言。莫老板凝視著她柔和的側(cè)顏，站起身道：“我走了?！?/br>
    通向門口的路很短，他卻走得很慢，很穩(wěn)，銀白的月光照在他銀線鑲邊的衣服上，幾許柔光，幾許蕭索。

    倚游看向合攏的門扉，又看看燈影中端坐不動的如心，有些莫名其妙。上前閂門，門外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不管你是什么來歷，不許傷害她，否則我不會客氣。”

    原來是在懷疑她對如心姐圖謀不軌。倚游心里一笑，道：“莫老板，你說我是貪圖如心姐的財呢，還是貪圖如心姐的色呢？若是你不放心，就去查罷。我不是壞人，如心姐救了我，我感激她來還不及呢，怎會害她。”

    查罷，查得出來算你厲害！

    “最好如此?！痹捯粝?，腳步聲遠去，倚游無所謂地聳聳肩，把門拴好。

    三個月后，倚游的莫名其妙變成了了然。

    每到初六，莫老板都會獨自來這里吃晚飯，然后聽一聽曲子，喝一喝茶，亥時便走，絕不早走一刻，也不多留一刻。

    每日倚游送如心去酒樓彈唱，稍一留意就會發(fā)現(xiàn)莫老板在某處閑坐，看著丫鬟將如心扶至高臺水榭竹簾內(nèi)，方才款款離開。若是有客人為難如心，幾天后就會倒大霉，或是生意虧空血本無歸，或是失足落水險些溺死，或是半途墜馬傷勢沉重，不一而足。就連那天聽了一耳朵的州府師爺，也因為買官下了獄。

    這個莫老板，真是不簡單。

    摸出門道后，倚游有一日問如心：“如心姐，你長得這樣好，為什么不找個依靠？”

    此時如心正擦拭她心愛的琵琶，問言怔然，良久才緩緩答道：“我雙目失明，何苦拖累別人呢?！?/br>
    倚游搖頭：“失明又如何，我看那些健康的女子，也沒幾個比得上你?！?/br>
    “你這是心里偏著我，才這樣想。在這說說也就罷了，別說出去讓人笑話。”

    “誰會笑話你？你每次一出門，好多男子看著你，眼睛都舍不得挪一下?！?/br>
    如心掌不住笑了：“我曾經(jīng)想過，只是心中襞積往事，不得釋懷?！?/br>
    什么樣的往事呢，倚游好奇了。

    夜深月寂，風輕云淡。倚游從冥想中行來，鼻息微動，她聞到了夢的味道。她現(xiàn)出原身，輕巧地翻過窗臺，來到了如心的房間。

    四指寬的青布條已接下，整整齊齊疊在枕邊。即使沉沉睡著，如心也保持著雙手放平的姿勢，沉靜中透著無聲的優(yōu)雅。這樣的女子，本該養(yǎng)在書香門第的深閨之中，過著繡花撲蝶的日子，是什么樣的變故讓她失去雙眼，顛沛流離？

    也許，今晚她就會知道答案。

    倚游變回人身，雙手結(jié)印，一絲柔和的光漸漸從她手中暈染開來，漸漸擴大。光暈蔓延到如心身上時，如心的眉頭皺了皺，似乎有什么東西受到了召喚，要破體而出。

    倚游雙掌翻飛如蝶，光暈瞬間浸染了如心的整個身體。一個透明的氣泡從如心的眉間浮出，輕飄飄地落到了倚游的掌心。倚游雙手翻合，將氣泡壓成一張小小的菱花鏡。

    “如心，來告訴我你的夢吧?！?/br>
    晨色漸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