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過去。

    鄔母冷不丁說道：“子初小的時候，很乖巧，很聽我話的。”

    喬薇轉(zhuǎn)回視線，表示自己在聽。

    “其實，你跟子初啊，不配。不是我瞧不起你，而是我家子初的問題……他有沒有跟你說起過，他爸爸的事情？”

    鄔父？

    喬薇老老實實點頭，“聽說叔叔以前身體很不好?！?/br>
    “是，老鄔他身體不好，子初從小就陪他爸爸進(jìn)出醫(yī)

    院掛號、拿藥，小小年紀(jì)就比同齡的孩子更加沉默寡言，我一直擔(dān)心這孩子太過自閉?！编w母話鋒一轉(zhuǎn)，“小青，你知道嗎？咱們家以前有房有車，住的是對面的富人區(qū)?！?/br>
    喬薇有些意外。

    富人區(qū)？

    那不就是安澄家在的那個高檔小區(qū)嗎？

    “可是，就是因為給他爸爸治病，我們賣掉了房子、車子，借了很多很多錢，借到后來，所有的親戚朋友都很怕看到我們母子倆，拿我們一家人當(dāng)瘟神看待?？杉幢隳菢樱职值牟∵€是一天比一天嚴(yán)重，一個月就要花五萬到十萬不等的醫(yī)療費用，還是只能勉強吊住一條命。這樣大的開銷，我們這個家庭根本無力承擔(dān)?！?/br>
    這是鄔子初不曾說起過的事。

    重病纏身的父親，走投無路的孤兒寡母，從富人區(qū)搬進(jìn)貧民窟的一家人。

    光是一聽，就知道那處境有多艱難。

    “那時候，老鄔就跟我說，放棄治療吧，聽天由命，他不想繼續(xù)拖累我們?？墒遣恍心?，老鄔出院后，只剩下了半口氣，活不成，也死不了，他甚至無法開口說話……我真的很痛苦，有一天，我朝他舉起了刀……”

    屈服于命運的絕望夫妻啊。

    “子初，乖巧聽話的子初，他跟我說，他不想讓我一輩子都深陷在痛苦跟自責(zé)里。小青，你猜猜后來怎么著？”

    喬薇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她突然不想再聽下去了。

    甫一起身，胳膊就被鄔母給拽住了。

    “我的子初，他真的很聰明。他說啊，他爸吃的幾種種藥可以增加服用劑量，他親自倒了水，服侍他爸爸喝下，然后，他爸爸終于走了，我們家的無底洞，也不再繼續(xù)惡化擴(kuò)大了……”鄔母仰頭看著喬薇，臉上的笑容看上去有些詭異。“小青啊，你說這孩子，是不是很懂事？”

    喬薇垂眼看著她。

    良久，她忽然用力把胳膊抽了回來。

    “你是不是以為，孤證無法定罪，所以你說再多，也不會對你兒子產(chǎn)生什么樣的影響？”

    喬薇強忍著憤怒，壓低聲音。

    “可是你要知道，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你想逼我自己走，可以，但你不應(yīng)該拿這種事來說！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說了出去，萬一有人留意到了這件案子，找到證據(jù)……等待鄔子初的，將會是什么？”

    喬薇走了，走之前甚至沒有打一聲招呼。

    鄔子初抿著唇，盯著床頭小柜子上放的水果盤，很久都沒有動一下。

    鄔母很緊張地問東問西，他有些疲憊地閉上眼。

    “媽，我不是說過么？別再干涉我的生活?！?/br>
    鄔母臉色有點兒不太自然，“你在說什么呀子初？”

    “我只說一遍，你打給喬薇，告訴她我想見她，讓她馬上回來。否則，就讓護(hù)士給我辦理出院手續(xù)，我自己去學(xué)校找她?！?/br>
    “子初，你怎么這么糊涂呢！”鄔母又氣又怒，“你為她付出那么多，結(jié)果呢？她一聲不吭就走了，完全沒把你放在心上！子初，為了這么個無情無義的女孩子，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模樣，還不夠嗎？”

    “你不懂?！编w子初低聲說道?！斑@是我欠她的。”

    他固執(zhí)地強調(diào)道。

    “我欠她的?！?/br>
    第439章 竹外烏梅三兩只（五十九）

    沒過多久，不等鄔母做出退讓答應(yīng)打電話，喬薇就回來了。

    她將病床\/上的折疊小桌子鋪開，把帶來的便當(dāng)打開，“不知道你想吃什么，隨便買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br>
    鄔母心里那叫一個膈應(yīng)啊，忙道：“子初是病人，不能亂吃東西，要忌口的?！?/br>
    “我問過醫(yī)生了，這些可以吃?！眴剔辈焕洳粺岬仨斄嘶厝?，拿小勺子挖了一勺飯菜，遞到鄔子初嘴邊?！俺园桑篁_子?！?/br>
    鄔子初低笑出聲。

    剛才那一瞬間，他真的以為她不會再回來了。

    ……

    鄔子初住了十幾天院，喬薇就在實習(xí)單位請了假，照顧了他十幾天。

    鄔母是一名小學(xué)老師，老家的小學(xué)催得厲害，她見兒子恢復(fù)得差不多了，有心想把兒子接回家親自照顧，沒想到鄔子初堅決要留在帝都，而喬薇也承諾會好好照顧他。

    這兩人一唱一和的，還挺像那么回事。

    鄔母氣壞了，索性撂了攤子，“得得得，你們愛咋咋，我不管了！”

    臨走前，她還是忍不住拉著喬薇各種念叨：“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別聽他逞強，凡事讓著他點兒，再怎么說他對你也算是情深義重，做人吶，要懂得感恩圖報。”

    “知道了，阿姨?！?/br>
    好不容易送走鄔母，喬薇還沒吁下一口氣，忍耐了多日的鄔子初就著急忙慌地抱住了她不肯撒手，還故意對著她的耳朵吹氣。

    “你想要怎么感恩圖報？以身相許？”

    喬薇沒好氣地拍開他的狼爪，“肋骨都斷了，還鬧！”

    鄔子初反手捏著她的小手，輕輕按在自己胸口，“嗯，少了你這根肋骨，我總覺得缺了點什么?！?/br>
    這句話取自里，上帝用亞當(dāng)?shù)囊桓吖莿?chuàng)造了夏娃的含義。

    喬薇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肋骨有什么用？它只是人體里一個無足輕重的肌體組織。”

    鄔子初笑問：“那你想做哪個組織？脊梁骨么？”

    “我不！很多吃軟飯的男人，丟掉脊梁骨也能攀附著女人，過上不錯的生活。要做，就做最不可或缺的一個組織。比如說——”

    喬薇上下掃了他一眼，重點在某個部位停留的時間比較久。

    她斬釘截鐵地回答，“海綿體?。　?/br>
    鄔子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