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恍惚。

    她明白他想說什么。

    因為，在經(jīng)歷了十個炮灰位面之后，她潰散的魂魄已搜集齊了，進入了修復(fù)狀態(tài)，日漸強大起來。

    她一變強，那么修補了她魂體的公子玄一，自然而然地也就虛弱下來，只等她徹底修復(fù)成功，他就會徹底消散了。

    冥和系統(tǒng)的新主人正是基于此，才會大方地安排了一個獎賞位面送給公子玄一。

    “你還記得他擅長的是什么嗎？”

    “精神控制！”喬薇脫口而出。

    一說出來，她突地愣了。

    杜湛最擅長的就是精神控制。

    那么，她現(xiàn)在所經(jīng)歷的一切，是不是依然全在他的控制之下？

    她的眼睛，她的耳朵，她的大腦，是真正自由的嗎？

    她所處的空間，究竟是真實的世界，還是虛幻的位面？

    “你終于發(fā)現(xiàn)了?！钡朗靠嘈?，“在喬姬死后穿梭的位面，已經(jīng)不再是時空穿梭系統(tǒng)里原本的任務(wù)位面了，它是由公子玄一幻化出來的芥子位面?！?/br>
    芥子位面……

    喬薇抿緊了唇。

    “當(dāng)年，你毀掉系統(tǒng)逃到了現(xiàn)實世界，做了喬姬，最終慘死。按理來說，在現(xiàn)實世界中死亡的人，是不可能重生的。可你不一樣，因為……公子玄一散了畢生修為，幻化出了三千芥子，替你修補魂魄。那些位面男主，都是由他的精神力凝聚而成的，算是他的分身吧?！?/br>
    所以說，她所綁定的系統(tǒng)，并不是什么攻略男主或者殺掉男女主？

    喬薇突然笑了起來，帶著幾分苦意，“所謂的‘成全男女主’或者‘殺掉黑化男女主’二選一任務(wù)，是他定下的規(guī)矩吧?！?/br>
    “……是?！?/br>
    “王八蛋！”喬薇突然捂住了眼睛，聲音澀澀的，“他可真有心機?！?/br>
    公子玄一分明是算準(zhǔn)了她會選擇后者，故意給她機會，讓她一次次地設(shè)計殺掉他，以化解她心頭的怨恨。

    “不過，公子玄一的神識波動不太穩(wěn)定，一直掙扎著想見你，有好幾回真真切切地影響到了他的凝聚體男主?！?/br>
    他總是會夢見小喬姬。

    她在他身下低泣的模樣。

    她悲傷的面容。

    她死時的慘景。

    有幾個位面，偏離了正常軌道的男主發(fā)現(xiàn)無法使喬薇真正愛上自己，瞬間黑化殺掉了她。

    他想要她愛他。

    如若不行，他寧可換個位面，重新開始。

    道士問：“111號，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徹底修復(fù)好了，公子玄一也消散在了芥子位面里，活著跟死了無異，你想找他，只怕很難很難。這樣，你還想繼續(xù)復(fù)仇嗎？”

    喬薇深吸了一口氣，“你說我之前經(jīng)歷過的是平行時空，在這些芥子時空里，我可以遇到公子玄一，那么，換另一個平行時空，是不是一樣也能遇到他？”

    “鑒于他現(xiàn)在很衰弱，隨時都有可能消散，能找到他的幾率會很低。不過……”道士頓了一下，“不過，如果你重新回到過去，能夠懷上他的孩子，這個孩子，極有可能就是你們慘死的那個?！?/br>
    聽到這里，喬薇沉凝的臉上終于浮現(xiàn)出動容之色，“孩子？！……冥，你說的是真的？”

    “嗯，這是公子玄一同我的交易?！钡朗康卮??！盀榇耍Ц读朔浅０嘿F的報酬，——他獻出了他幻化出的三千芥子，永遠(yuǎn)輪回在虛擬芥子之中，直至魂體湮滅，終生不能再重塑魂體，回歸現(xiàn)實世界?！?/br>
    也就是說，如果她想要孩子，就必須跟公子玄一一樣，永遠(yuǎn)輪回在虛擬芥子里。

    喬薇沉默了很久，很久。

    被困在虛擬位面里，一舉一動受到掣肘，這種感覺有多糟糕，她再清楚不過。

    她好不容易才脫離系統(tǒng)，恢復(fù)了自由身。

    難道，真要無限循環(huán)下去嗎？

    代價太大。

    可是，誘\/惑……更大。

    “你真的可以把孩子還給我？”喬薇不確定地問。

    道士又是一笑，“我既能造一個你出來，那從你和他身上提取一部分元素重塑你孩子的魂魄，又有什么難的？”

    “那，我要怎么才能知道，我生下的孩子就是當(dāng)初的那個？”

    “等你將他生下來，你自然就能明白是不是他了?！?/br>
    【有那么難抉擇嗎？】安靜聽完了全程的系統(tǒng)小寶寶插嘴，【宿主，是報仇重要，還是孩子重要？】

    “孩子。”喬薇回答得毫不猶豫。

    報仇只為出氣，出完就頹然了。

    只有孩子，才是她心頭最隱痛的存在。

    【那是自由更重要，還是孩子更重要？】

    良久。

    “……孩子?！彼K于心甘情愿地妥協(xié)了。

    她享受了大半生的自由，這種自由是蘸著毒液的，令她一呼一吸間心臟絞緊隱痛。

    能夠得到自由的人，有很多。

    可她想要的孩子，卻只有那么一個。

    換個角度來想，能夠有機會在孩子和自由之間選一樣，又何嘗不是一種自由呢？

    不管幾率有多低，只要還存在著一線希望，她都不會輕言放棄。

    【哼！】系統(tǒng)小寶寶撅起了虛擬嘴，嘟囔道，【壞宿主！就知道心疼那個倒霉孩子！也不見對我好一點點?！?/br>
    它才不會承認(rèn)，它有一點點嫉妒那個倒霉孩子呢！

    只有一點點而已！

    “111號，你想好了嗎？是繼續(xù)生活在現(xiàn)實世界，還是重回系統(tǒng)，輪回于虛擬芥子？”

    喬薇終于點了一下頭，“重回系統(tǒng)?！?/br>
    千謀百計才脫離了系統(tǒng)，如今旁人一句話，她又要重回系統(tǒng)，交出沒能來得及好好享受的自由。

    不甘心么？

    自然是不甘心的。

    可是，比起不甘心來，她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復(fù)仇，的確重要。

    可再重要，也不及拿回自己應(yīng)有的東西。

    她的孩子。

    以及……公子玄一。

    他們相互折磨了這么些年，早已分不清到底是誰欠誰多一些了。

    她已經(jīng)累了。

    懷著仇恨生活，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何況，從宣姬的反應(yīng)中，她已經(jīng)得到了答案，公子玄一對那件事是不知情的。盡管依然對他有怨恨，但這怨恨里，始終是怨多一點兒，恨少一點兒。

    有些帳，到了該徹底了結(jié)的時候了。

    【?！菜拗髦匦陆壎齑┡湎到y(tǒng)，下面開啟位面?zhèn)魉汀?、2……】

    熟悉的提示音自覺地響起。

    在數(shù)到2時，系統(tǒng)小寶寶忽然住了嘴。

    它終于意識到哪里不對，抬起虛擬小\/臉，眼巴巴地望著道士，【那個，前主人……新主人說了，只要這任宿主副本一畢業(yè)，就能還我自由身的?，F(xiàn)在，宿主已經(jīng)畢業(yè)了?！?/br>
    道士笑了笑，“所以呢？”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