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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她對于同行是一口氣推辭的,可看著顏青竹那個熱乎勁,她不知道如何一再回絕。 到鎮(zhèn)北瑜楓碼頭,水路倒是比陸路近便許多,船載著東西也省了人的力氣。 遠遠的,阿媛已瞧見了一座高大的牌樓巍峨地矗立在人來人往的碼頭上。牌樓的匾額上有“瑜楓碼頭”四字。 顏青竹看到她眼中隱隱的期盼,心中竟涌起一種難言的滋味。 “青竹哥,我在這里下了?!卑㈡乱颜镜脚_階上,邊走邊回頭笑道,“多謝你了?!?/br> “我送了傘,來這里接你吧?!鳖伹嘀裼X得她一個女孩子有些不安全,縱然現(xiàn)在天色尚早。 阿媛急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青竹哥你先回去,我...我還要買些做吃食的材料?!?/br> 不待顏青竹再說什么,阿媛已經(jīng)往岸上越行越遠了。 瑜楓碼頭,以前并沒有這個名字,因為碼頭在鎮(zhèn)北,之前一直就隨口被叫做鎮(zhèn)北碼頭。 這幾十年間,因為附近一所私學的名頭越來越響,這里干脆改叫瑜楓碼頭。官府出資修建了牌樓,一面書“瑜楓碼頭”四字,一面書“名垂青史”四字,為的便是激勵更多學子勤奮向?qū)W,多有幾個像瑜楓書院里出來的貢士,進士。 大華朝開國五十載,現(xiàn)下正是安定繁榮的時期,江南一帶物產(chǎn)富饒,人杰地靈,更是文才輩出,科舉興盛。 瑜楓書院如今風光無二,儼然有枕水鎮(zhèn)乃至整個汐州府翹楚之姿。 阿媛上了碼頭直走,穿過幾叢花木,繞過幾棵楊柳,很快到了瑜楓書院門口。 水鄉(xiāng)河道眾多,陸地珍貴,不少民居都是高大的二層建筑,底層臨水處做成吊腳樓的形式將屋底延伸至水面,接壤陸地的一面也多筑起檐廊,為的都是擴展可利用面積。 而瑜楓書院卻修筑得如同私家園林一般,其占地甚廣,內(nèi)設(shè)數(shù)個廳堂,多間教舍,又有學子房鱗次櫛比排列其間。假山奇石環(huán)繞住碧水池塘,亭臺樓閣錯落于蕉樹桃林,其景致實非尋常院落可比。 書院距碼頭不過十多丈,但比起外間嚷鬧,卻是清靜許多。一丈高墻,似乎便隔出一個世外桃源。 “姑娘,你找誰呢?”阿媛正在門口張望,突聽得一個聲音在背后響起,頓時一個激靈。 回頭一看,只見是個提著掃帚的老者,應該是書院里負責看守和打掃的門人。 阿媛正愁怎么進去找人,她從來沒來書院找過他,每次來枕水鎮(zhèn)做小買賣都會在碼頭上多逗留一陣,看看他是否會從書院里出來。他們倒是偶遇過一兩回的。 如今遇到這里的門人,阿媛正好可以向他打聽,可是她卻突然耳根子發(fā)燙,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出一句別人能聽懂的話:“我...我找...找...宋明禮?!弊詈笕齻€字低得差點她自己都聽不見了。 她也惱恨自己,為何做生意時的那點伶俐,現(xiàn)在全數(shù)不見了。 那老者耳朵卻是極靈,“哦?你找宋秀才?!?/br> 阿媛見他識得,不由有些激動地點點頭。宋明禮十六歲中了秀才,這里的人說到宋秀才,應該不會有別人了。 “你是他家什么人啦?”老者并不告訴她宋明禮是否在書院內(nèi),而是接著發(fā)問,面上質(zhì)疑得很,這讓阿媛覺得有些窘迫。 作者有話要說: 新人新文,希望各位多多指點!要是還能入您的眼,請點點收藏,留下評論,感激不盡! ☆、第4章 見阿媛不答話,老者自顧自說道:“你十五六歲的光景,模樣也齊整。該是宋秀才遠房妹子什么的吧?”宋明禮如今是大有前途的人物,老者見多了諸多遠房親戚之流前來攀附有功名在身的學子,因而見慣不怪了。 阿媛沒聽出老者話中的稍許譏諷,只為他說自己是宋明禮的妹子感到有點不自在。 “是了,我是他家妹子來著。不知道我哥他在不在書院,如果在,麻煩老先生幫我通傳一聲,說我在碼頭等他?!卑㈡码m不喜那聲“妹子”,可這倒也免了她費力解釋。又見這老者雖為灑掃,身上卻含儒雅之氣,因是常年在此工作,得以詩書熏染所致,便也呼他一聲“老先生”。 一聲“老先生”倒是對老者十分受用,好像他一個掃地的突然變成了講臺上口若懸河的人物,他終于笑道:“宋秀才在房中溫書,我這就替你傳話去。” 阿媛從大籃子里摸出兩個青團來,遞給老者,“老先生,多謝你了。我自家做的吃食,你莫嫌棄。” 這老者本就是個孤寡的,突見了一個嘴巴甜,性子又好的姑娘,不禁有些欣喜,接了東西,臉上笑出花似的往門里去了。 阿媛怕的,便是他不盡心。如今見他倒是個容易收買的人,不覺好笑。 阿媛在碼頭上踟躕好一陣,這才見到一個面容清俊,形神儒雅的年輕男子朝她這邊走過來。他今日頭戴黑色唐巾,身著淡青色交領(lǐng)袍子,領(lǐng)部綴白色護領(lǐng),腰上松松系著一條細如絲絳的革帶,越發(fā)顯得身姿頎長,身上未佩一玉,手中亦不持折扇,卻已散發(fā)出足夠的才子氣韻。她不禁笑著朝他走了幾步,卻見他神情并不愉悅。 宋明禮剛才聽得門人笑嘻嘻地來通報,說他家一個漂亮遠房妹子來找他。 他有些奇怪,他是個外鄉(xiāng)人,來枕水鎮(zhèn)習學已有數(shù)年,難得回家一次,也未聽得家中說起有過什么遠房妹子。 難道是他如今有了功名,當下又臨近鄉(xiāng)試,便惹得那些八桿子打不著的親戚有了不著邊際的心思? 他一路想著,便走的慢了,待視線一晃,看到的竟是阿媛,他突地心中一滯,腳步有些跨不動了。當下情形似乎比見了親戚還叫他頭疼。 難道她怕自己不來相見,扯謊說是自己的親戚? “阿媛,怎么是你?”迎著面前少女的羞澀笑意,宋明禮也勉強擠出了一絲不自然的笑。 阿媛見他笑了,便不自覺低下頭,“幾個月沒見了,我想著來看看你。”她恰巧看到自己繡鞋上的幾個泥點子,趕忙狀似無意地往后縮了縮腳。 她沒聽到宋明禮說話,半晌了不禁有些尷尬。她想起什么,終于從大籃子里拿出給他留的糕點。 賣得沒剩下多少,又拿了兩個給門人,如今看著更少了。 她已經(jīng)趁著等他的時候,重新將糕點包齊整了,現(xiàn)下便取出遞到他手上,有些期盼地道:“我做給你的,手藝不算好,你當是過節(jié)應個景?!?/br> 阿媛聽得他輕輕應了一聲,又不說話,心中頓時有些小小的失望。 “那...我不妨礙你溫書了……我回去了。”阿媛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小聲道。 眼下已近晚飯時分,出游的學子們已陸陸續(xù)續(xù)上了碼頭,往書院走了。 宋明禮不知道是否錯覺,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