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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天,她就匆匆忙忙收拾東西,連門窗都未鎖,留下滿地血污就搬到了石寡婦家,還是顏青竹送她過去的,阿媛便把自家鑰匙交了一把給顏青竹,希望他幫忙看個門。 如今幾日過去了,她家門窗都鎖得好好的,院子也是被打掃過的樣子,依顏青竹的性子,肯定內外都幫她收拾停當了。可想起那日的可怕情景,阿媛就站在自家院子外不敢進去。 就在她踟躕之際,背后一個溫醇的聲音傳來,“阿媛——” “青竹哥。”阿媛回頭看見突然出現并笑著望向她的顏青竹,低頭小聲靦腆地回道。顏青竹手中提著斧頭,站在院中的木樁前,正打算劈柴的樣子。他額頭上滿是汗水,面色亦是微紅,顯然是剛從烤傘的房里出來。 阿媛緩步朝他家走了過去,“青竹哥,石嬸子讓你下午過去吃飯呢?!?/br> 顏青竹伸手擦了擦汗,有些為難道:“我這邊正烘著傘呢,可能到晚間才能熄火。你替我跟石嬸子說一聲,謝謝她的好意了?!?/br> 阿媛早料到了他去不了,點頭答應下來。又見他還瞧著自己,心中不自覺羞澀,怯聲道:“我回家拿些家什,青竹哥你忙著吧。”這幾日阿媛常能在石寡婦家看到顏青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顏青竹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了。以前,他的眼里像是漾著一汪泉水,現在卻像是燒著一團星火。 他一看過來,她就覺得臉上發(fā)燙。到底真是他的眼神變了?還是純粹自己的感受變了? 顏青竹未察覺她的異樣,“阿媛,你可是要搬蒸籠、和面盆那些?等我忙完了,明日給你搬過去?!?/br> 阿媛一時有些窘迫,好像她想做什么,心里需要什么,這個人都知道似的。 “不用了,我自己搬得過去?!卑㈡驴蜌獾?。 “你急著用?那我明早上就給你搬過去?!?/br> 阿媛看顏青竹一臉誠懇的樣子,好像拒絕他就是扼殺一個好人似的。 “那……多謝青竹哥了?!卑㈡碌皖^,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往回走的路上,阿媛不停琢磨著,她現在對著顏青竹究竟是怎么了? 他幫助自己避免了噩運,又幫助自己找到新的住處,三天兩頭來給石寡婦挑水送菜,其實為的還是替自己償還人情。 以前需要逃避他,現在卻是不必了。如今她對他充滿感激,卻又不光是感激。 他那日思維縝密,鎮(zhèn)定勇敢的樣子還時常徘徊在她腦海中。原來她從前也不那么了解他的,只當他脾氣好,手藝好,話不多,和許許多多細心的匠人一個性子,并不特別。 青竹,青竹,原來真正的他,和他的名字一樣。竹子空心卻生節(jié),虛中有實,實中有虛,并不是能一眼看透的。 他越發(fā)神秘,她越發(fā)好奇。 最初那朦朦朧朧的情絲被趨利避害的她狠心剪斷,如今卻像是打了個結又聯系起來,再也舍不得輕易解開了。 可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即是小時候的玩伴,又是十多年的鄰里,就在幾日前,她還曾在內心刻意淡化他待她的好。沒想到,這情感卻在數日之間突然升華改變,她早把心緒扯成一團亂麻。 她壓下這感受,提醒自己暫時不要想這些,畢竟還要為吳有德守孝。 她對那真相越心虛,越是要在眾人面前做出十足孝女的樣子。在這期間,倒不好時常與顏青竹這等男子太過親密。 心下又有了另一個想法,若是過了這段時間,他對自己的好仍舊不減半分,那自己便再也不管娘從前的教誨,勢必要死心塌地跟著這個傘匠。 走了些許路,遠遠的便看見一所被一人高圍墻籠住四圍,只露出煙囪的房子,煙囪里已開始冒煙。南安村的普通民居大都是籬笆圍住院子,眼望的這家卻不是哪家富戶,就是石寡婦家,她竟然早早地開始準備晚飯了。 “阿媛,回來啦?可跟青竹說過了?”石寡婦聽到阿媛回來的聲音,走到廚房的窗口張望。 阿媛答了話,又將顏青竹要烤傘的事兒說了。 “喲,這可不巧。我這老母雞都燉上了!” 阿媛跨進廚房,隨著石寡婦的話往灶臺上看去,爐上一口大大的黑砂鍋,鍋蓋的氣孔里騰騰的冒著熱氣,屋里雖有燒柴的余煙卻依舊掩不住濃郁的香氣。 “嬸子,你殺雞了?”阿媛有些驚訝,這可是一天一個蛋的雞,石寡婦也太舍得了吧。這哪里是家常便飯,對鄉(xiāng)下人來說是要過年過節(jié)才舍得殺雞的。隨后,阿媛便注意到灶臺下的略帶腥臭的雞毛,和白瓷碗里的尚未凝固的鮮雞血,知道自己問得多余了。 “可不是殺了么,還指望著青竹過來吃飯?!笔褘D簡直失望得有些沮喪了,嘴里不住地嘆氣,看著阿媛正無措地看著她,突然想到什么,又笑了起來,“倒是也無妨,等做好了飯,咱們拿簍子裝了給他送過去?!?/br> 阿媛覺得,這也是個不錯的辦法了。既然石寡婦已經張羅了這么一頓大的,沒理由給浪費了。若是等到明日再請顏青竹,食材又比不上今日新鮮了。 當下阿媛便應了聲好,又從外間拿了掃帚和撮箕,將那些雞毛打掃了。 晚飯時分,雞rou已經燉得軟爛,石寡婦還讓阿媛洗了些山蘑菇加進去,整個湯味更是濃郁鮮香得不得了。 雞腸、雞血和著些黃花做了雜碎湯,撒上蔥花,紅紅綠綠的煞是誘人。 雞腎、雞心、雞肝則用鮮菜桿子和發(fā)好的梅干菜炒了,因著加了黃酒,沒有半點腥味,只瞧著鮮嫩可口,令人不斷吞津。 “好久沒這么做菜了,也不知怎么樣了?!笔褘D用筷子夾起一塊,送到阿媛嘴邊。 阿媛嘗了嘗,趕忙點頭誠心道:“好吃得緊!” 阿媛與石寡婦平日都吃得簡單,大部分菜就是放點鹽罷了,她實是想不到石寡婦還有這等手藝,比起她娘只怕也不差分毫。 石寡婦自己也嘗了嘗,滿意地點了下頭。 石寡婦從灶臺邊摸出幾個潔凈的小陶罐,將每樣菜都分出一些放入其中,蓋好蓋子。爐膛里的火還沒滅盡,灶上還帶著溫度,幾個陶罐煨在邊上,保著溫度。 待兩人吃過,石寡婦又取了墻壁上掛著的竹簍子,用帕子擦了灰塵,將幾個陶罐放了進去。 “這簍子啊,還是你大叔在的時候用過。那時他在田間干活,我做了飯便用簍子給他提過去,兩個人在田里一起吃。有時候吃著吃著,就有螞蚱跳到碗里來了?!笔褘D呵呵笑著,將簍子遞給阿媛,“現在就把這簍子交到你手里了,快給青竹送飯去吧!” 阿媛看著石寡婦的笑,總覺得她好像話里有話,臉上便騰起一片桃花色。 剛走到門口,又聽身后的石寡婦語重心長地道:“青竹做活兒不容易,阿媛你多幫幫他。我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