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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們呢!”又道,“鮑大娘怕阿愁‘不認得’去圣蓮庵的路,倒‘不小心’跑出廣陵城去,所以才叫我親自送她去圣蓮庵。”又橫著阿愁道:“回頭我還得去接你呢,省得你也跟阿牛一樣‘走失’了?!?/br> 于是阿愁她們便知道了,原來阿牛逃跑的事,掌院是以“走失”為由上報給朝廷的。 阿愁和果兒她們相互對望之際,那“狗腿子”不耐煩地又喝道:“快些!回頭我還有事呢。”又喝著果兒和胖丫,“你倆站著發(fā)什么呆?還不快去上工!” 于是阿愁趕緊沖著果兒和胖丫笑了笑,跟著那“狗腿子”出了大廳。 看著她的背影,果兒一陣眨眼,回頭問著胖丫道:“她剛才笑了?!” 胖丫也是一陣疑惑。她看看果兒,再看看那正好再次回過頭來沖她們揮手的阿愁,喃喃道:“還、還真是在笑著……”頓了頓,又道:“打她和吉祥一同被送進咱慈幼院起,這得有兩三年了吧?我竟還是頭一次見她笑呢。” “笑得還怪好看的?!惫麅旱?。 “哎呦,”胖丫大驚小怪道,“那娃兒不會是被打傻了吧?!” *·*·* 被懷疑打傻了的阿愁,乖乖跟在那個“狗腿子”女孩的身后出了月亮門。二人沿著穿巷轉(zhuǎn)過一道門,才剛要下臺階,冬哥忽然從臺階后面的角落里跳了出來,卻是把她和那個“狗腿子”都嚇了一跳。 “狗腿子”立時喝斥著他道:“不去干活,躲在這里做什么?!” 冬哥沒有看向她,而是拿眼巴巴看著阿愁,兩只手臂也欲蓋彌彰地捂著懷里的一個什么東西,一邊訥訥叫了聲,“阿愁姐……” 便是他什么都沒說,“狗腿子”只一眼就猜到了他的目的,便冷笑道:“怎的?嫌發(fā)給你的饅頭多了吃不掉?那從明兒起,你就餓著吧!” 她還待要繼續(xù)訓(xùn)斥冬哥,瘦猴背著個竹簍從后面趕了過來,沖那女孩笑道:“喲喲喲,敢問桔子姑娘是什么時候任了管院,竟也有這等權(quán)利罰起我們來了?我且問問你,今兒早飯,姑娘可吃飽了?” 又忽地一板臉,冷笑道:“你自個兒還是在這院里受著罪的一個呢,不過被掌院和管院抬了一抬,倒真當自個兒跟我們有什么不一樣了。等哪天你真能跟著掌院混上一碗飽飯,或者最起碼混上一頓熱的,你再來我們面前逞那個威風吧!” “走了!”說著,他一巴掌拍上冬哥的后脖頸,帶著冬哥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叫桔子的女孩,則被瘦猴的話氣得一陣臉色煞白?;剡^頭來,又恰正看到阿愁從眼角處悄悄看著她,她立時沒好氣地沖著阿愁喝了一嗓子,“看什么看?!還不快走!” 下了臺階,又穿過一個庭院,前方是一扇對開的邊門。過了邊門,她們便來到了一座正院里。那正院當中,坐北朝南建著一排五間寬敞的大瓦房。阿愁看到,那正中的門楣上掛著一塊匾,上面提著“施仁布德”四個大字。和她們出來的東邊門相對應(yīng)之處,是兩扇同樣漆成黑色的西邊門。那門上也掛著一塊匾,上面提著“扶傾濟弱”四個字。阿愁注意到,從那個門里進出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殘。于是她猜著,那邊應(yīng)該就是“慈濟院”了。 這么想著,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慈幼院”,便看到她們身后的門楣上也掛著一塊同式樣的匾,只上面提的字不同,是“云行雨洽”四個字。 她這里東張西望時,那桔子只悶頭走著路。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瘦猴那幾句話刺激到了她,桔子的態(tài)度倒不再像之前那般的趾高氣揚了,便是阿愁因看牌匾而行動略慢了一些,她也只自顧自地走著,倒并沒有開口喝斥于阿愁。 阿愁跟著桔子從慈善局的側(cè)門里出來時,太陽才剛剛艱難地爬出云層。 她原想回頭看一眼慈善局那緊閉的正門的,卻在扭頭間忽然注意到,那側(cè)門的墻上設(shè)著一個奇怪的裝置,看著像是一個超大號的木制抽屜一般…… 阿愁驀地一眨眼,她發(fā)現(xiàn)她居然知道這東西的用途——這抽屜,正是慈育院里用來收棄嬰的。 見她盯著那收棄嬰的抽屜看個沒完,桔子皺眉催了一聲:“快走。” 阿愁趕緊收回眼,急急跟了上去。 慈善局門前的這條小街,雖不寬敞,卻十分熱鬧。阿愁發(fā)現(xiàn),街邊的許多商鋪里都在賣著香燭紙馬供品等物。直到她看到前方一段被刷成黃色的墻,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他們這慈善局和惠明寺僅一街之隔。難怪他們連寺廟里開齋飯的云板聲都能聽得那般真切了。 桔子領(lǐng)著她沿著惠明寺的后墻一直往東,直到走到一條小河邊上,才總算走出了惠明寺的范圍。二人過了一座磚砌小橋,阿愁遠遠便看到,橋那一邊的一片民居中,也掩映著一段刷成黃色的墻壁。便是桔子一直不開口,她也猜到,那里應(yīng)該就是她要去的圣蓮庵了。 到得圣蓮庵門前,桔子連門都沒有進,就轉(zhuǎn)身回了慈幼院。 阿愁呆呆站在庵堂門前,看著那門楣上石刻的“圣蓮寺”三個字發(fā)了一會兒愁,終究覺得這么站著不是事兒,只得硬著頭皮進了那幽靜的山門。 和占地極廣的惠明寺不同,這圣蓮庵的規(guī)模顯然要小了許多,且似乎香火也沒有那邊那么旺盛。雖然這會兒天才剛亮,惠明寺那邊已經(jīng)有不少香客進出了,這圣蓮庵里則冷清了許多,佛堂上除了幾個敲著木魚的尼姑外,便只有兩三個家就住在附近的女居士們在禮著佛。 阿愁站在佛堂外面又發(fā)了一會兒呆,直到一個中年尼姑打她身旁經(jīng)過,她才趕緊攔住那尼姑,向著那尼姑雙手合十道:“我是慈幼院里派來的?!?/br> 中年尼姑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也雙手合十還了她一禮,卻并沒有開口答她,而是一轉(zhuǎn)身,就這么走了。 阿愁一愣,一時不明白這尼姑的舉動是什么意思。 她正發(fā)怔間,就只見尼姑進去的那間禪室里,出來一個笑盈盈的女孩子。 那女孩年紀在十五六歲左右,雖然穿著僧衣戴著僧帽,可明顯能看得出來,那僧帽下面的頭發(fā)還沒有剃掉,應(yīng)該是個還未受戒的。 “阿愁,今兒竟是你來了?”仿佛害怕嚇著誰一般,那女孩壓著聲音對她輕聲笑著,又抬眼往她身后看了看,奇怪道:“怎么就你一個?” 阿愁抬手摸了摸眉,訕訕道:“就我一個?!?/br> 女孩疑惑道:“可今兒一早送信過去時,我們可是說好了要用到三四個人的,而且還特意說了,得要能抬筐的。怎么竟派了你來?且還只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