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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問道:“你夢到什么了?” 吉祥也道:“做了惡夢就要說出來。只要說出來,惡夢就不會變成真的了。” 看著那三人,阿愁默了默,到底沒說實話,只笑著道:“不……也不算是惡夢……”這般說著,她不禁又是一陣神思恍惚。 果兒好奇追問道:“你到底夢到什么了?” “?。俊卑⒊罨剡^神來,眨著眼笑道:“被你們這么一問,我好像倒忘了大半了……” 果兒等人還待要繼續(xù)追問,那天井里已經(jīng)響起了老齙牙每天早晨都要照例罵過一遍的粗嘎嗓音。 “起了,”阿愁趕緊推著那三人道:“晚了當心老齙牙又罰我們不許吃飯?!?/br> 三人看看她,見她神色無恙,這才回去各自穿衣梳頭。 阿愁則忍不住再次以手捂住眼,心里默默哀嘆了一聲。 有那么一刻,她以為自己真是在做夢了,直到掌心里實實在在的鈍痛提醒著她,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夢——她,另一個時空里的秋陽,不知怎么,竟變成了這個時空里名叫阿愁的孤兒…… *·*·* 一覺醒來,她忽然就想起來自己是誰了。 她叫秋陽。雖然她也是從小就父母雙亡,可她有個奶奶。即便是她奶奶看上去簡直就是另一個圣蓮庵的圓慧師太,即便她奶奶對她總是高標準嚴要求,總是處處挑剔著她,而且直到她奶奶臨終前,對她都不曾有過一句正面的評價,不過秋陽心里仍是很清楚地知道,其實奶奶是愛她的。只不過,她奶奶就是那種傳統(tǒng)的中國式家長,從來不會把對孩子的關(guān)愛放在臉上……直到許多年后,當她發(fā)現(xiàn)她和秦川的婚姻將以失敗收場時,她才意識到,當年奶奶那些“傳統(tǒng)”做法,在她的身上刻下怎樣的印痕。 從很小的時候起,人們就總愛拿她的名字說事。連秦川都說,她像“秋天里的陽光一樣開朗而透明”。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實她心里一直藏著一個陰暗的小人兒。那個小人兒對自己充滿了不認同和不確定,即便所有人都表揚著她,她耳畔依舊時時回蕩著她奶奶那不贊同的聲音。那個聲音時刻在告誡著她,她并沒有別人認為的那么好,別人那么說只是在客套,如果她真相信了才是個傻瓜…… 她一直沒覺得,心里藏著的這個小人兒會對她有著怎樣不好的影響;她也從來沒有讓任何人察覺到有這么一個陰暗小人兒的存在。直到多年以后,當她發(fā)現(xiàn),因著她對自己的那一點不確定,而導致一向強勢的秦川在她面前越來越強勢,她則幾乎漸漸變成了一個只會點頭附和的影子,她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她曾多次想要跟秦川開誠布公的談上一談,可許是秦川已經(jīng)習慣了以那種篤定的態(tài)度對她,不管她如何反抗,每一次,他總能抓住她的弱點克制住她。于是,忍無可忍之下,她選擇了最后通牒。她給秦川留下一份離婚協(xié)議,然后就離家出走了。 她記得她帶著一些簡單的行李離開家,她記得她是要去奶奶留給她的那棟小房子,那棟曾留下她和秦川太多童年回憶的房子…… 然后,她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她是出了車禍嗎? 她是死了嗎?! 她是怎么死的?為什么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而且,就算她死了,以老祖宗們的傳統(tǒng)說法,人死之后不是要去轉(zhuǎn)世投胎的嗎?如果她真的死了——且不管她是怎么死的——根據(jù)時間不可逆轉(zhuǎn)的一維性,死于現(xiàn)代的她,不是應(yīng)該投胎到未來去嗎?可眼下…… 她扭頭看看那站在床鋪邊緣處系著傳統(tǒng)斜襟式樣衣裳的果兒,再看看已經(jīng)下了床,正熟練地給自己盤著個古老丫髻的吉祥,忍不住嘆了口氣。 ——眼前的一切都顯示著,這是個沒有電燈的時代。 退一萬步說,即便是她遭遇了愛因斯坦那個叫她從來沒有聽懂過的“相對論”,逆轉(zhuǎn)時空投胎到了古代,如同西方的一句諺語中所說,“就連上帝都不可能在一夜之間種出一顆八百年的橡樹”,她也不可能一轉(zhuǎn)世就變成個七歲的小姑娘! 所以說…… 唯一的解釋,就是她穿越了——魂穿。 如今叫作阿愁的秋陽忍不住再一次伸手捂住眼。 秦川總笑話她愛看那些沒有任何理論根據(jù)的穿越劇,她則總反唇相譏,說他太沒有想像力……而,即便想像力豐富如她,也從來沒有想像過,有一天她居然會真的穿越…… 她應(yīng)該慶幸她沒有穿成一個奶娃娃,需要每天惡心地抱著一個她不認識的婦人的胸當飯吃嗎?! 當這個念頭滑過腦際時,阿愁愣了愣,然后忽然就笑了起來。因為她發(fā)現(xiàn),既便是穿越了,她也沒忘了把她那總叫秦川側(cè)目的低劣幽默感給隨身帶著。 好吧! 她從眼睛上拿開手,一邊解著手上纏著的麻布條一邊自我安慰著:不管她為什么而來,也不管她未來能不能回去,總之,眼下她就是阿愁了。她就只當她是死了,是重新轉(zhuǎn)世投胎了,只不過是她幸運地喝到一碗假冒偽劣的孟婆湯,所以身上還殘留著前世的記憶…… 這么說來,哪怕如今這一世的生存條件看起來挺糟糕的,就一個曾經(jīng)有過一世生存經(jīng)驗的人來說,她這應(yīng)該也算是掛了個外掛吧……是吧?! 這般樂觀地想著,阿愁微笑著從懷里掏出圓一師太給她的藥膏。 懷里有什么東西發(fā)出一陣細碎的聲響。阿愁放下藥膏,又往懷里摸了摸,于是這才想起來,她懷里還揣著一張老尼姑寫的字條。 既便這會兒天色暗著,即便她沒有打開那紙條,她也依舊記得那紙條上寫著些什么—— 我心安處既故鄉(xiāng)。 忽地,阿愁只覺得后脊梁上一陣發(fā)毛——穿越里常常會設(shè)定一個別具慧眼的出家人,那個圓一師太……不會就是這么個能夠一眼看穿她古怪來歷的高人吧?! 第十章·下九流 半夜的時候起了風。 呼嘯的北風從門上那兩指寬的縫隙間吹進來,吹得裹著棉襖睡在被子里的阿愁渾身一片冰涼。 睡意朦朧間,她縮起手腳,拿手肘頂了頂身后之人,喃喃抱怨道:“秦川,去關(guān)門!” 她的身后,被推醒的吉祥愣了愣,正待要問她秦川是誰,門上忽然響起開鎖的動靜。隨著那動靜,天井里響起每天早晨都要例行聽過一遍的喝罵聲: “豬玀,起了!” 抽掉門環(huán)上的鎖,老齙牙照例一腳踹在門板上??稍S是今兒她踹門的力道不對,彈開的門板并沒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