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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就覺得,這孩子看人的眼神,說話時腦袋微偏的角度,以及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這一刻里,她忽然就覺得,他竟是那么的像秦川…… 阿愁眨著眼看看那門廊下跟眾人說著話的廿七郎,再回頭看看身旁那和前世的秦川有著同一張臉的周昌,卻是當即又發(fā)現(xiàn),比起周昌來,竟似乎是這和秦川長得沒一絲兒相似之處的廿七郎,更像她的秦川多一些…… 滿腹疑惑的阿愁兀自發(fā)著呆時,兩位王府小郎正跟小樓里的住戶們打著招呼。 和那熱情洋溢的二十六郎不同,二十七郎唇邊只擒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抹笑意,足以向眾人表示他的禮貌,卻又不足夠叫人感覺到他的熱情……正是前世時,秦川臉上常見的那種彬彬有禮的笑容。一種上面寫著“請及時止步”的、不容人輕易靠前的疏離笑容。 看著那抹仿佛穿越時空而來的熟悉淺笑,阿愁心頭不由就是一陣惆悵——便是眼前這孩子再怎么像秦川,他也終究不是秦川呢…… 她那里惆悵著時,已經(jīng)跟眾人打過一圈招呼的真熊孩子二十六郎李程,卻是一下子竄到她的面前,伸手就要來奪她手里那只做了一半的小兔子。 阿愁飛快回神,趕緊撤著手肘往旁一閃,本能地道了句:“洗手去!”頓了頓,卻是才想起這二位的身份來,趕緊又道:“這可不是什么供人玩耍的東西,這是要吃的面食。” 天井里的動靜,早叫孫老于屋里聽到了。見是兩位王府小郎君再次親身光臨了他們這寒門敝戶,老頭兒激動得險些甩脫了腳上的老棉鞋。沖出來時,恰聽到阿愁的這句話,老頭兒立時急了,沖阿愁瞪著眼道:“小郎這哪里是玩耍,你個小娃兒不懂不要亂說。天家每逢春耕都還要親自躬耕呢,兩位小郎也不過是想要體察民情,與民同樂罷了?!?/br> 說著,卻是不客氣地把阿愁等人全都往旁邊一趕,他則點頭哈腰地迎著兩位貴人,說著種種謙卑的好話,一邊回頭吆喝著他那兩個兒媳去給貴人拿來干凈圍裙備用,一邊親自伺候著二人于井臺邊凈了手,又陪著他二人來到案幾前,若不是他自來奉行“君子遠庖廚”,自個兒也不懂得如何制作這些面點,不定他就得親自充一回師傅,教導兩位身份尊貴的貴人動手“體察民情”了。 被擠到案幾對面的阿愁等人,不由就是一陣擠眉弄眼。因李程李穆兄弟過來時,樓里眾人都只稱呼他二位“貴人”,一時倒沒人提及他倆的身份,周昌便好奇地湊到阿愁耳旁小聲問道:“這二位是什么人?” 阿愁踮起腳尖,也湊到他耳旁輕聲答著。 她話還沒答完,就感覺到一股凌厲的視線向她瞪了過來。抬眼間,見李穆正滿臉不悅地看著她,阿愁不禁無辜地眨了眨眼——這熊孩子,她又踩到他哪根筋了?! 被踩到酸麻筋的李穆,從桌上拿起一個面劑子,繞過那案幾,不客氣地把周昌往旁邊一擠,扭頭看著阿愁道:“怎么做?” 阿愁看看他手里的面劑子,道:“你是想學做包子嗎?” 李穆道:“你做什么我就學什么。” 正這時,劉家兩兄弟在鄭阿嬸的率領(lǐng)下,從巷口的老虎灶上抬回了已經(jīng)蒸好的包子,然后又換了待蒸的籠屜出去。于是,莫娘子便招呼著眾人道:“來,嘗嘗我調(diào)的餡兒,味道如何。” 二木頭立時就搶著過去,于那些包子里翻出一只幾乎沒有褶的包子,笑道:“這是我包的。” 四丫也湊過去找著她包的包子,然后指著一只特別秀氣的包子對眾人笑道:“看看,還是阿愁包的最好看?!?/br> 周昌見了,笑道:“是呢?!闭f著,他伸手欲要去拿那只包子。 不想那二十六郎嚷嚷著“哪里哪里”,卻是猛地把他往旁邊一擠,伸手就要去搶那只包子。因這包子是才剛出爐的,正燙手著,直燙得李程猝不及防地一縮手。不想他那里才剛縮回手,只這一錯眼的功夫,便又有一只修長優(yōu)雅的手指,以一種從容不迫的迅疾,就這么從他的指尖下方抄走了那只包子。 二十六郎驚訝抬頭,就只見那只包子,正被李穆牢牢地抓在手里。 見他穩(wěn)穩(wěn)拿著那包子,李程忍不住眨著眼問他:“不燙嗎?” 李穆默了默,“燙。”他猛地把那包子倒騰到另一只手上,又甩了甩被燙到的指尖。 “哈哈……” 眾人全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他這孩子氣的一面,不由也叫阿愁搖頭笑了,道:“我看看,燙到?jīng)]。” 雖然李穆很想叫她看一看他那被燙到的指尖,可他又怕手里的包子遭人覬覦,想了想,他便拿著那只包子回到案幾邊,將那只包子單獨放在一邊,以示這包子已經(jīng)歸他所有,這才回過身去,將那被燙紅的指尖伸到阿愁的面前。 叫他略失望的是,阿愁并沒有捧住他的手,只那么隔空看了看他的指尖,笑道:“還好,沒燙出泡來?!?/br> 二十六郎也湊頭過來看了看,笑話著李穆道:“燙出泡來也是活該,誰叫他跟我搶的,又不是就只那一只?!闭f著,他炫耀地拋著手上那另一只一看就是阿愁包的包子。 莫娘子也在一旁笑道:“是呢,多著呢?!?/br> 于是,李穆這才發(fā)現(xiàn)他失了算計…… 看著那皺著眉頭的李穆,阿愁眼前不禁又是一陣微微恍惚。那一刻,他給她的熟悉感是那么的強烈,以至于她忍不住想著,這孩子……該不會是秦川的前世吧?! 只是,這念頭才剛于腦際閃過,便叫阿愁給滅掉了。因為,在她的眼里,她的秦川自小就是個早熟又睿智的孩子。除了他們頭一次見面時,他曾像個熊孩子一般做過一點熊事,之后他一直就是那“別人家的孩子”。而且,秦川自小就懂得怎么不動聲色地作jian犯科,不說他絕不可能有李穆跟人搶包子這種的幼稚行徑,就算有,他也能把他的幼稚給偽裝得光明正大,再不可能像李穆這樣,叫別人看了他的笑話…… 不得不說,對秦川余情未了的阿愁,此時不自覺地于心里把那前世的秦川給做了個“美顏”。 第五十章·醉翁之意 對于孩子來說,年蒸的樂趣其實并不在吃。 幾個孩子一人嘗了一只包子后,那小李嬸便止住二木頭伸向第二只包子的手,笑道:“后面還多著呢,這會兒吃飽了,下面的你們還嘗不嘗了?我這里可是還做了純rou餡的大包子呢。” 二木頭一聽,立時便丟了手。 莫娘子家里的年蒸結(jié)束后,接下來忙活的,是同樣只有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