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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長是認得阿愁的。見那丫鬟在那里叫囂著讓他把阿愁姐弟拿下,這位常常護衛(wèi)著李穆去別院的侍衛(wèi)長哪敢造次,忙丟了那小丫鬟上前來對著阿愁行禮問安,道:“不知道姑娘今兒也來了。大王在惠民寺里,姑娘可要過去請個安?” 那小丫鬟再沒想到侍衛(wèi)會對阿愁如此卑躬屈膝,頓時怔在了當場,又帶著警惕把阿愁一陣上下打量。 正這時,后面緩緩停下一輛馬車。車里的人看到這邊圍了一圈人,圈內(nèi)站著的還是自己身邊的大丫鬟,便派了個老娘過來詢問情況。 那丫鬟見了,趕緊丟開阿愁,跑到馬車旁對著車上之人一陣小聲稟報。 那侍衛(wèi)長則也湊到阿愁身邊,小聲道:“那是太妃娘家侄女跟前的大丫鬟。原是兩位娘子在那邊法會上呆煩了,想來圣蓮庵走動走動,太妃便叫了我等先來清場的。不想倒驚擾了姑娘。” 太妃的娘家侄女。且還是兩個…… 不用人解釋,阿愁也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所以她雖然主動退到了一邊,卻也頗具興味地偷眼看著那兩個正從馬車上下來的貴女。 那兩個貴女,也在那丫鬟的指點下扭頭向著阿愁看了過來。 那二人原本眼里都帶著明顯的敵意來著,可在看清阿愁那雙比常人都小了一圈的小瞇縫眼時,二人都怔了怔,頓時,眼里流露出一絲不屑和高高在上來。 那侍衛(wèi)長能跟著李穆去別院,且還特別被李穆分派給太妃指使,怎么著也該算得是李穆的心腹了。便是李穆認為他把自己對阿愁的心思瞞得極嚴,他身邊該知道的人,其實多少還是都知道一些的。 侍衛(wèi)長怕阿愁吃虧,便趕緊迎著那兩個小娘子過去,對二人低聲笑道:“那位姑娘是花間集的供奉,且自幼和大王一處長大的,頗得大王的器重?!薄且馑?,你倆可別惹她,大王會不高興的。 這兩位貴女能被太妃從陸家數(shù)十個遠近侄女中挑出來,自然都不是那等眼皮子淺的,當下便有一個笑盈盈地過來,拉著阿愁的手就是一陣姐長妹短。 另一個落了后的,也笑盈盈地奉承著花間集里的各色胭脂水粉。 阿愁不是個擅長辭令的,便只好笑彎著一雙瞇縫眼兒和那二位貴女一陣應(yīng)酬。直到那二人邀著阿愁和她們同游圣蓮庵,阿愁才終于逮著機會推辭道:“我和弟弟要去惠民寺?!?/br> 不想那二位一聽,當即雙雙改了主意,笑道:“既然這樣,我們陪姑娘一同過去?!眳s是再不提清場游圣蓮庵的事,殷勤地邀請阿愁跟她倆同車而回。 阿愁哪肯答應(yīng),只說還有個弟弟在。于是其中一個小娘便對冬哥笑道:“小哥若不嫌棄,就坐丫鬟們坐的車同回吧?!敝劣谘诀邆儯齻兗业男∧餂Q定,讓她們走著回惠民寺去,反正離得又不遠。 于是,黔驢技窮的阿愁就這么被硬行拉上了馬車,冬哥也被幾個老娘半拖半拽地推上了后面的馬車。兩輛馬車便這么著,在那幾個丫鬟或委屈或憤怒或若有所思的眼里,往著惠民寺而去。 等兩輛馬車到得惠民寺時,果然那惠民寺的大門已經(jīng)被王府的侍衛(wèi)們給守嚴實了??吹桨⒊顝鸟R車上下來,如今已經(jīng)成了王府內(nèi)務(wù)大總管的強二嚇了一跳,忙不迭地扭頭對著一個小內(nèi)侍說了句什么,然后才殷勤向著馬車迎了過去,卻是沒有怎么跟阿愁說話,倒是將重點放在那兩個小娘的身上。 那兩個小娘從馬車上起,就處處套著阿愁的話,如今下了馬車,正是眼珠都不錯地看著強二對待阿愁的態(tài)度。 也虧得強二機靈,對待阿愁的態(tài)度也就是普通大總管對待自家供奉的那種平常態(tài)度,倒沒叫那兩個小娘瞧出什么端倪來。 只是,強二沒有破功,在阿愁被那兩個小娘帶到陸氏面前時,李穆自己卻因一時心神不穩(wěn)而破了功。 看到李穆匆匆從外面進來,頭一眼就先看向阿愁,原本并沒有把阿愁放在眼里的陸氏,那眼眸忽地就微瞇了一下。 而,正是從那一天起,廣陵王李穆開始漸漸“夜不歸宿”。 偏偏別人提起此事時,卻是沒人說李穆不孝,倒頗為同情他這個在孝期里被嫡母隱形逼婚的廣陵王。 那陸氏也算得是個人才了,不過在這樣一個時代里,便是一個女子再有手腕,容得她自由施展的空間也就那么大。所以從先天來說,她就沒辦法跟李穆相抗衡。 于是,盂蘭盆節(jié)過后沒幾天的一個白天里,當李穆在王府里“上班”時,太妃陸氏忽然就這么不打招呼跑來了李穆的私人別院。緊接著,阿愁便被一個下巴抬到天上去的老娘給請到了陸氏太妃的面前。 一進大廳,阿愁便看到那陸太妃端坐在上首,周圍居然一個仆叢都沒有。 阿愁規(guī)規(guī)矩矩給太妃行了個極端正的禮后,便匍匐在下首聽著太妃的動靜。 顯然,太妃是打算好好給她個教訓的,所以任由她趴在下面約有兩盞茶的時間都沒理她。 阿愁也耐心極好地等著,反正如今是如火如荼的七月天,別院的青磚地上不僅干凈且還挺涼爽的。 最后,當陸氏太妃認為她足夠令阿愁不安了,這才命她起身。 卻不想,在她命阿愁抬起頭來時,她看到的,是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眸。于是陸氏便知道,這看起來其貌不揚的小女孩,骨子里很不簡單。 于是她便抹過了之前的打算,開門見山道:“既然廿七喜歡你,將來他要如何待你我都可以不管,但你不能不守婦道,限了他的自由。將來他娶了正妃,你也不能仗著他的寵愛就不敬正妃……” 她話還沒說完,阿愁就已經(jīng)譏嘲一笑,卻是笑得陸氏立時就收住話尾,怒道:“你笑什么?!” 阿愁笑著攤了攤手,對陸氏道:“只怕我說了實話太妃也不信的,所以還不如不說了。” “你且說!”陸氏怒道。 阿愁這才笑道:“是,廿七是喜歡我,我也喜歡他,但于我來說,嫁不嫁他關(guān)系不大。甚至可以說,嫁了他,我不僅沒有半點好處,還有無數(shù)的壞處。就像太妃想說還沒來得及說的那樣,我這樣的出身,是配不上他那樣身份的。如果我嫁了他,只怕大唐上下噴我的口水都夠淹死我的了。想來太妃也該知道,我是個正式執(zhí)業(yè)的梳頭娘。若是不嫁他,憑著我的手藝,我就可以輕輕松松自自在在地過一輩子,甚至還可以一輩子不嫁人,不用替人做牛做馬伺候公婆?;蛘邔砦蚁胍⒆恿?,還可以招個不敢支使我的贅婿。我這一輩子怎么著都要比做那勞什子廣陵王妃要輕松愜意。所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