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下之后手勢一頓，細(xì)聲道：“屠村殺人的勾當(dāng)一個(gè)人做不來，這人背后必定有同伙。十一不是說這人往南逃了么？我們往南。”

    “是?！睘跗咿D(zhuǎn)回來向幾個(gè)兄弟打了手勢。

    半刻不到，眾人便仍舊拐上往南去的大路。

    昨晚又是刮風(fēng)又是打雷，野草藤樹早是七零八落，遠(yuǎn)處的峰巒樹木，看起來更像是瑟瑟縮縮，顯出來幾分秋意。

    風(fēng)有些冷……

    自上了了車，謝姜不言不語，只闔了眼，倚著榻枕假寐。

    韓嬤嬤瞅她幾眼，便悶悶?zāi)昧吮纸o她搭上，待搭妥了，回過來頭又小聲吩咐北斗生碳爐燒茶。

    原本謝姜只是闔了眼想事情，只是馬車悠悠晃晃，加上昨晚上做了半夜夢，走不過五六里，她竟然睡了過去。

    等她一覺睡醒，車廂里已是香味彌漫。

    謝姜懶懶打了個(gè)小呵欠：“嬤嬤做了甚么好吃食？”

    “老奴煮了菜粥，夫人快起來用。”

    韓嬤嬤邊拿了小瓷碗舀粥，邊回過頭喊北斗：“快給夫人擰個(gè)帕子?！?/br>
    “嗯?！北倍纷笫侄藗€(gè)小銀盆，右手揪住碳爐上的陶甕沿子向下一斜，待接了小半盆溫水，便拿棉布帕子蘸濕了捧給謝姜。

    謝姜拿過來擦了手臉，等將帕子遞回去，這邊韓嬤嬤恰好將粥碗放到小桌上。

    謝姜便拿小銀勺舀粥喝，喝不兩口，抽抽鼻子問：“嬤嬤只煮了菜粥么？我怎么聞到一股子rou味兒?！?/br>
    “rou味兒？”

    韓嬤嬤不作他想，只掀開簾子問新月：“你們打野味了么？”

    新月回頭看看烏十一烏十二，側(cè)過身又瞅瞅?yàn)趿鶠跗撸骸皼]有呀，他幾個(gè)吃的是干糧?！闭f了這句，稍稍一頓：“嬤嬤怎么問這個(gè)？”

    韓嬤嬤一臉茫然，道：“夫人聞到rou味兒。”

    離大老遠(yuǎn)聞到腥氣，查探時(shí)便找到一莊子血，這會兒居然又聞到rou味兒！

    烏家?guī)讉€(gè)兄弟瞬間呆住。

    呆呆想了片刻，烏七臉上露出幾分凝重，勒住馬頭往右邊一拐，嗡聲道：“仆去查查看?！?/br>
    這邊烏十一咬著腮幫子打馬往左：“你們護(hù)侍夫人，我去林子里瞧瞧。”

    兩兄弟一左一右，一個(gè)策馬進(jìn)了樹林，一個(gè)抽刀貓腰去了山上。

    情形發(fā)展到這個(gè)份兒上……

    “吁?！辈坏戎x姜吩咐，烏四吁停了馬。

    幾人便坐車的仍舊坐車上，騎馬的仍按了刀柄跨于馬背，等烏家兩個(gè)兄弟回來。

    約摸過了兩三刻。

    謝姜喝完一小碗菜粥，又用了兩個(gè)酥餅，剛拿帕子擦了手臉，外頭馬碲聲由遠(yuǎn)而近。

    烏十一竄出林子。

    待馳的近了，這漢子顧不上揖禮，對著窗戶便一疊聲喊：“夫人！夫人！半山上有座寺廟?！?/br>
    就算時(shí)下士人多去道觀而少去廟里燒香磕頭，那也僅是道觀多而寺廟少些。

    怎么這漢子一驚一乍，見座寺廟倒是稀罕成這個(gè)樣子？

    謝姜有些好笑，心里好笑，說話間便帶了幾分戲謔：“難不成寺廟里都是些女和尚？”

    她這么問，烏十一登時(shí)脹紅了臉，憋了半天這漢子才吭哧：“仆看見寺院子里擺了口大鍋，鍋里煮了好些rou。”

    寺廟里煮rou？

    還大大方方在院子里頭煮？

    謝姜眉梢一挑。

    這里方圓幾十里都沒有住家，要說和尚們趁機(jī)弄點(diǎn)rou解饞，倒也有可能。只是像這種不遮不掩，明火執(zhí)仗瀆褻佛祖，恐怕煮rou是假，別有用心是真。

    別有用心是罷！

    謝姜挑眉……冷笑：“佛門清凈之地，豈容這些野和尚放肆。上山罷?！?/br>
    昨天才經(jīng)歷了屠莊事件，這會兒又碰上煮rou的和尚。

    韓嬤嬤忍不住苦了臉，萬分后悔出門前沒有翻翻黃歷挑挑吉時(shí)，以至于自打上路便詭異事兒一波接著一波。

    眼看烏十一轉(zhuǎn)過身子，策了馬領(lǐng)路，韓嬤嬤忙扯住謝姜：“和尚吃點(diǎn)rou不算什么大事，夫人還是莫要去了。”

    謝姜搖頭：“有一點(diǎn)嬤嬤應(yīng)該知道，歷代君上因殺戮太重，懼怕死后墜入地獄而篤信神佛，若是到時(shí)候傳出封地僧眾不守戒律，介時(shí)定給上頭那位留下話柄。”

    說到這里，稍稍一頓，謝姜嗓音更低：“何況這種事情，說不得亦是制畫之人設(shè)的圈套。”

    知道是圈套還往里鉆？

    韓嬤嬤一臉想說兩句又不知道說啥好的表情，眨巴眨巴眼，再咂巴咂巴嘴。

    兩人在車?yán)镄÷曊f話，外頭烏四己牽馬隨烏十一進(jìn)了林子。

    林子里幽幽暗暗，越往里樹木越是高大粗壯，野草藤蔓也越多。眾人沿著石板路曲曲折折往上走，行了約有兩刻方出了樹林。

    林子外是青石砌的闊大石坪。

    正對石坪是百十級臺階。

    臺階盡頭是斑駁巍峨的山門。

    此時(shí)山門大開，冷風(fēng)瑟瑟中，四周彌漫了nongnongrou香味兒。

    烏十一指了山門道：“夫人，就是此處?！?/br>
    既然到了地頭兒，謝姜懶洋洋吩咐：“下車罷?！?/br>
    烏四栓了馬，新月上前抽出腳凳擺放妥當(dāng)。

    謝姜便戴上青紗帷帽。

    韓嬤嬤與北斗踩了腳凳下來，小丫頭滴溜溜瞅了一圈周圍，瞅罷，回身扶了謝姜，小小聲嘀咕：“夫人，外頭怎么沒有和尚吶?！?/br>
    謝姜眼珠一轉(zhuǎn)，認(rèn)真道：“許是在里頭分rou吃?！?/br>
    一個(gè)兩個(gè)，到現(xiàn)在還有心思胡鬧。

    韓嬤嬤嘆了口氣，低聲道：“佛門清凈之地，莫再說那些有的沒得，恐怕佛祖聽到了要降罪?！?/br>
    絮叨歸絮叨，眼瞅北斗扯住謝姜上了石階，老婦人忙跟上去。

    石階長長，等登上階頂，謝姜便丟開北斗，自家一手提了裙裾角，一手捏住帷帽邊緣，抬腳跨進(jìn)山門。

    方才在門外，謝姜只影影綽綽瞅見里頭綠意蔥蘢，此刻進(jìn)來門內(nèi)，便見正對著大門，有棵兩人合抱的香樟樹，樹下擺了樽約一丈寬，半人高的四足石香爐。

    香爐里沒有香，只有大半爐香灰。

    院子里樹影婆娑沙沙，別說和尚，連個(gè)香客都沒有。

    謝姜凝神傾聽，片刻，眉尖兒一跳，便站在原地，細(xì)聲喊：“謝氏阿姜循rou香而來，高僧不現(xiàn)身么？”

    她的噪音柔和細(xì)軟，偏又隱隱透出兩三分嚴(yán)肅認(rèn)真，五六分閑適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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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和尚名三素

    聽她這么一喊，韓嬤嬤剎時(shí)急得跳腳，忍不住捏了嗓子道：“唉呀夫人，就算咱是聞見rou味兒才過來，你也不能直通通說實(shí)話呀，你不會拐拐彎兒么？”

    老婦人說了半截兒……

    有道低醇略啞的嗓音插了話：“阿彌陀佛，既然施主聞香而來，想必是準(zhǔn)備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