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理詩與他一起跑步。

    他不出聲，運動使他全神貫注發(fā)揮體能，跑畢，滿身是汗，像是出盡一口鳥氣。

    他把禮物送給理詩。

    她十分高興：“不過，學(xué)校不準(zhǔn)學(xué)生配戴首飾?！?/br>
    “校規(guī)嚴(yán)格是好事，功課尚可應(yīng)付？”

    “最近學(xué)寫新聞?wù)?，我自國家地理雜志取材，寫了一篇關(guān)于地雷的短文，原來世上約七十個國家土地埋著一千萬枚地雷，一觸即發(fā)，濫傷無辜，每年有二萬人中伏受傷，百分之二十是兒童?！?/br>
    “可怕！”

    “是呀，我們只需要擔(dān)心測驗，不應(yīng)抱怨?！?/br>
    志厚很佩服這個小大人，是，他周志厚只需應(yīng)付失戀，也不應(yīng)太抱怨。

    理詩上學(xué)去，志厚到對門按鈴，任南施來開門，他微笑問：“仍為他人不適當(dāng)行為羞愧？”

    任南施輕輕說：“理詩很喜歡你送的禮物，她說別人總送她玩具音響圖書之類，只有你把她當(dāng)女孩子，不是兒童?！?/br>
    志厚點頭。

    “志厚，你真細心?！?/br>
    成珊就是嫌他這個：心細如塵，多愁善感，幾乎像個女人。

    “你幾時出來？”

    “執(zhí)志厚，我同你，還是維持距離的好，你說是不是？”

    志厚笑，“我明白，我尊重你的意愿，天氣那么好，來，出去喝杯茶，我們保持距離，分開兩張桌子坐?！?/br>
    南施啼笑皆非，不知怎地，鼓起勇氣，與他出門。

    他們在小茶室坐下，分別坐兩張雙人位，斜對面，說話不用提高聲音也可聽見。

    志厚揶揄說：“這樣，人家看見，也不會誤會?！?/br>
    任南施只得微笑。

    志厚說：“我也不合群，在都會住了這么久，不賭馬，不看球賽，不搓牌，星期日不往粵式茶樓，從未炒賣樓宇、股票、人情，同白活一樣，也不屬于任何團體、集會、會所、成珊說我是怪人?！?/br>
    “成珊是你女友？”

    “前任女友，分開很久了?！?/br>
    “你另有選擇，不算奇怪。”

    “謝謝你，我的工作對我來說已是娛樂，我很滿足。”

    南施說：“今天不用辦公？”

    “我的工作時間比較有彈性。”

    “那么請大駕光臨，到敝店來看看，請多指教?！?/br>
    志厚很高興得到這個邀請。

    原來任氏家具店十分精致，開在大酒店商場內(nèi)，專售中式古董家具，看得出生意不錯，客人絡(luò)繹不絕。

    志厚不大懂，脫口問：“花梨木即玫瑰木？明式最名貴？”

    南施笑答：“說得不錯，但小店只售仿古家具，價廉物美。”

    志厚一點也看不出，不辯真?zhèn)巍?/br>
    任何生活細節(jié)，如要鉆研都是一輩子的學(xué)問。

    “我有得力伙伴幫忙，故此不大cao勞?！?/br>
    但是任南施到了店里，也判若兩人，她變得精靈、爽磊，與在家的無奈柔弱完全不同。

    這就是工作的好處了。

    店內(nèi)有小小會客室，南施招呼志厚喝茶，又是白杭菊，清香撲鼻。

    店內(nèi)四處擺著盆栽，襯得店堂分外幽雅。

    志厚知道這種叫嗜好店：有無盈利不要緊，目的是使主任有個歇腳處，不致于閑得慌。

    任氏還能賺到錢，那是異數(shù)。

    伙計捧出一只木盒，放在茶幾上。

    南施說：“小小心意，敬請笑納?！?/br>
    那是一只做的非常精致的首飾盒子，志厚一看，便說：“唉呀，有一個人一定喜歡?！?/br>
    誰知任南施微微笑：“是王小姐可是，她也有一只，亦是敝店出品?！?/br>
    志厚意外，“你倆很熟絡(luò)？”

    “凡是理詩的朋友都是我朋友?！?/br>
    志厚點點頭。

    正在這個時候，外邊有擾攘人聲。

    伙計進來低聲報告，任南施臉上變色，她沉吟一會“給他吧?！彼@樣說。

    志厚幾乎立刻知道這是誰。

    伙計出去，不一會，店堂又恢復(fù)寧靜。

    又是那人。

    又來拿錢。

    這種事，完全不能開頭。否則，有一次即

    有百次，只當(dāng)對方如聚寶盆，取之不盡，所以

    不要問人家為什么一次也不給。

    南施不提，志厚亦假裝作不知，片刻，他告辭。

    “幾時你同理詩也到我們公司來參觀”

    “求之不得?！?/br>
    “就今日下午吧。”

    “下午理詩要學(xué)琴。”

    “那么傍晚我來接你們，一言為定。”

    志厚捧著首飾盒離開家具店。

    后邊有個人急步追上來“小周，你好?！?/br>
    志厚知道這是誰，他本想奚落說：我沒錢，你追牢我做什么，但一想，同這種人斗嘴，贏了比輸了還慘，最好噤聲。

    那姓伍的男子挑釁地說“年紀(jì)大了，皮膚是差多了，你說是不是？”

    志厚裝作看不到聽不見……

    這人非要趕盡南施所有朋友不可。

    志厚一個箭步走到停車場，上車、鎖門，絕塵而去。

    耳朵聽了臟話，火辣辣發(fā)熱。

    終于沉得住氣，他又覺得高興。

    奇是奇在那樣的人，居然會有一個像理詩那般冰雪聰明伶俐可愛的女兒。

    志厚把首飾盒子擺在房里放私人對象，像克瑤給他的字條，像成珊漏在他家的耳環(huán)指環(huán)。

    花梨米木盒散發(fā)著輕微玫瑰花香味。所以外國人叫它玫瑰木。

    稍后，他接她們母女到周羅工作室參觀。

    因是計算機動畫公司，氣氛隨和，工作臺旁有運動器材，合作室內(nèi)擺著各式糕點。

    理詩歡喜極了。

    志厚辦公桌上還放著與姜成珊的各式合照。

    理詩走近細看。

    志厚輕聲問“她是否秀麗動人？”

    小理詩笑了，似弦外有音。

    “你有別的意見?！?/br>
    理詩答“有大哥你那樣愛惜她，她當(dāng)然是美人。”

    理詩說“我數(shù)過了，這里起碼有你前任女友十幀照片。像個紀(jì)念館。”

    志厚頹然。

    真沒想到被一個小女孩三言兩語拆穿他的心志?！?/br>
    理詩接著說“她長得不過不失，一雙眼睛還算閃亮，至于五官，我mama才算秀麗。一頭長發(fā)又光可鑒人?！?/br>
    志厚答“是的，美媽生美女，所以你也漂亮?！?/br>
    這時，任南施興奮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