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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沒碰過我。他說得不對,他比圣誕老人更慷慨。既然如此,我也樂得大方。我把抽屜推回去。反正是我的東西,飛不了,讓它們堆在那里待在那里休息在那里,愉快、舒暢、坦然地貶值。 我竟然被照顧得那么妥當(dāng)。我伸伸腿,擱得舒服點。 這使我想起一首歌,喬治·蕭伯納的劇本“賣花女”被改為電影,女主角高聲唱: “我所需要只是某處一間房間。 遠離夜間的冷空氣。 有一張老大的椅子。 呵那將是多么可愛。 某人的頭枕在我膝蓋上, 又溫柔又暖和。 他把我照顧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 呵那將是多么可愛……” 我記得很清楚,歌詞中只說“可愛”,沒有“愛情”。 愛情是另外一件事。愛情是太奢華的事。 至于我,我已經(jīng)太滿足目前的一切。 我可以正式開始慶祝,因為我不必再看世上各種各樣的人奇奇怪怪的臉色,我可以開始痛惜我自己悲慘的命運——淪落在一個男人的手中、做他的金屋里的阿嬌。 只有不愁衣食的人才有資格用時間來埋怨命運。 我把雙腿轉(zhuǎn)一個位置。 電話鈴響了,我拿起聽筒:“喂?” 那邊不響。我再“喂?!辈豁?。我冷笑一聲:“神秘電話嘛?”放下話筒。 電話再響,我再拿起話筒,“喂,有話請說好不好?” 那邊輕輕地問,“是你?真是你?” “誰?”我問。 “聰恕?!?/br> 他。他怎么知道我在此地。如果他知道,那么每個人都已經(jīng)知道。消息真快。 我應(yīng)該如何應(yīng)付? 聰恕低聲地說:“他們說你在這里,我與聰慧都不相信。” 我維持緘默。 “為什么?”聰恕問,“為什么?” 我應(yīng)該如何回答?因為我窮?還是因為我虛榮?還是兩者皆備? 我并不覺得羞愧,事無大小,若非當(dāng)事人本身,永遠沒法子明了真相,聰恕無法了解到我的心情。多年來的貧乏——愛的貧乏,物質(zhì)的貧乏,一切一切,積郁到今天,忽然得到一個出口,我不可能顧忌到后果,我一定要做了再說。 “你是為他的錢,是不是?”聰恕問,“我也有錢,真的,我父親的錢便是我的錢,別擔(dān)心錢的問題。” 聰恕,你父親的錢怎么等于你的錢?我心中想問。 “我要見你,我現(xiàn)在就來。”他放下電話。 難怪勖存姿要把我調(diào)回劍橋,知子莫若父,他知道他兒子。聰恕傻氣得緊。我披上衣服便離開公寓,我不想見聰恕,這將會是多么尷尬的事。 我一個人踱在街上。女傭人問我上哪里,我搖搖頭,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怎么曉得,我只知道我一定要避開聰恕。 司機就在門口,他拉開車門,我上車。 我說:“隨便兜兜風(fēng)?!?/br> 他們說,坐勞斯萊斯,最忌自己開關(guān)車門。里說的:沒吃過豬rou,也見過豬rou,也見過豬跑。那么終究有豬rou吃的時候不會出洋相。 坐在車于里要端端正正,頭不要左右兩邊晃,要安然穩(wěn)當(dāng),若無其事。 我現(xiàn)在就這么坐著。車子緩緩駛向郊外的馬路,勖聰恕不會再見到我。 或者我會叫勖存姿買一輛跑車給我。像聰慧在開的小黑豹,抑或是別的牌子,我可以好好地想一想,他會答應(yīng)的。假使我要月亮,他如果辦得到,他也會去摘下來——不是為愛我,而是因為他的虛榮心:勖存姿的女人什么都有,勖存姿是個有本事的男人。 司機忽然開口:“姜小姐,少爺?shù)能囋诤竺孀肺覀?。?/br> “什么?” 司機小心翼翼地說:“少爺?shù)能囎樱阏埻罂纯?。?/br> 我轉(zhuǎn)過頭,勖聰恕開著一輛式樣古怪的跑車,緊緊貼在勞斯菜斯的后面。 我問:“他跟著我們多久了?”我不是不慌張的。 “一出大路,姜小姐。” “擺脫他,我們加速?!?/br> “姜小姐,少爺這輛車比我們的快。” 好,設(shè)法了。 “照常速,假裝沒有看見他。” “是?!?/br> 但是勖聰恕超車,當(dāng)他的車子追過我們的時候,他減低速度,逼得司機停下車來。 “姜小姐——”司機轉(zhuǎn)頭。 “不關(guān)你事?!蔽艺f,“你開門讓我下車?!?/br> 喜寶--3 3 車子停下來,聰恕敲著車窗。他并不憤怒,他的面孔很哀傷,我非常害怕看見這樣的表情,因此我別轉(zhuǎn)頭,下了車我往前走,他跟在我后面。兩輛車子就停在路邊。 這種場面在國語片中見過良多??上绻桥碾娪?,我一定是個被逼賣身的苦命女子。在現(xiàn)實中,我是自愿的劍橋大學(xué)生,現(xiàn)實里發(fā)生的事往往比故事戲劇化得多。 我問他:“為什么?” “為什么?這是我要問的問題?!甭斔≌f。 “為什么跟住我?”我問。 “我先看見你,你是我的人。我已約好父親今夜與他講話,我們會有一個談判。” “談什么?”我瞠目問。 “你是我的?!甭斔」虉?zhí)地說。 我笑,“聰恕,不要過火,我們只認(rèn)識數(shù)日,手也未曾拉過,況且我不是任何人的,我仍是我自己的?!?/br> “他做過一次,他已經(jīng)做過一次這樣的事,我不會再原諒他!”聰恕緊握拳頭。 “他做過什么?”我淡然問。 “我的女朋友,他喜歡搶我的女朋友。”聰恕腦上的青筋全現(xiàn)出來,我不敢看他。 我鎮(zhèn)定地答:“或者你父親以前搶過你的女友,但我可不是你的女友?!?/br> “不是?如果他沒有把你買下來,你能擔(dān)保我們不會成為一對?” 我一呆,這話的確說得有道理。未遇上勖存姿之前,聰恕也就是個白馬王子,一般女孩子抓緊他還來不及,當(dāng)時我也曾為認(rèn)識他而興奮過一陣子。 “現(xiàn)在不一樣了。”我說,“對不起,聰恕,我不是你的理想對象?!?/br> “你在他身上看到什么?他已是個老頭子?!?/br> “他是你的父親?!蔽艺f。 “他是個老頭子。” “我要回車上去,聰恕,對不起?!蔽艺f,“對不起?!?/br> 他拉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