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唐的話，但是她的眼睛落在別處，裝作沒聽見，我不知道，原來琪琪也懂得來這一套，我覺得這世界上的人都這么的虛偽。

    我自己的表情也一定非常曖昧，我沒有說話，唐仿佛很愉快，他的女朋友還是那個外國離婚婦人，他與她相處得很好。

    朱明還有什么朋友呢？我想起她父母寄來的家信，恐怕又一疊疊的落在門口吧，她有沒有再回復(fù)？她不再上學(xué)了，連同學(xué)也失去了呢。

    我說：“如果我是風(fēng)流種子，我一定對我所有的女朋友負(fù)責(zé)。以前的女朋友淪落了，那多沒有面子，人家會說，看，那女的那么落魄，以前是某人的女朋友哪。”

    琪琪說：“怎么管得了那么多。”

    “一個男人要負(fù)責(zé)任，不負(fù)責(zé)任的男人是下等男人。”

    “要做一個上等人原本是很難的?！彼次乙谎邸?/br>
    我想幫助朱明也沒有幫助成功，我是一個壞朋友，我也不是一個上等人。

    琪琪說：“無論怎么樣，一個人借故墮落總是不值得原諒的，越是沒有人愛，越要愛自己?！?/br>
    她不原諒朱明，我也不原諒朱明。事情隔那么久了，她憑什么還要荒廢學(xué)業(yè)，與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她有什么苦衷？

    我老是記得第一次看見她，她像個小潑皮那么活潑動人，渾身是勁，那令人一見難忘的好身材，那一頭長發(fā)，人人都知道她是藝術(shù)學(xué)院的高材生，她現(xiàn)在成了什么？

    第二天我到了朱明以前住的那房子去看看。朱明當(dāng)然已經(jīng)搬走了，有一個孩子在那里騎腳踏車，門口的樹早已成蔭，我穿著一件單衣在門口踱步，冬天早已過去了，第二個冬天快要來了，但是朱明給我的印象永遠(yuǎn)是冬天，她圓滾滾的身子里在厚毛衣中，一條長長的圍巾。她是適合冬天的。

    在這幾個月里她搬了好幾次家，從宿舍搬出來與唐合住，再搬到這層小房子來，再搬到西區(qū)去。但是西區(qū)住滿了嬉皮士與黑人，是個很臟亂的地方，她是一個藝術(shù)家，但卻還不失是個天真可愛潔凈的人，她應(yīng)該好好的忘記唐，好好的活下去。

    她到底有沒有忘記唐呢？有還是沒有？

    她又有沒有忘記我呢？

    我惆悵的在她門口站了半日，才頹然開車回家。琪琪煮了飯在等我，我們除了吃飯時間很少見面，誰說吃飯不是最重要的事？

    琪琪以前與我無所不談，現(xiàn)在我們什么也不能談，我總是不能夠原諒她那次把朱明轟出去。她處處都表現(xiàn)得那么超逸，使人難以相信她居然會跟一般的女人一模一樣。她也一般的不能容物容人。

    如果我知道她經(jīng)不起考驗，我根本不會考驗她，把朱明帶回去受窘干什么？

    或許她愛我。但她從來不說，從未表現(xiàn)給我知道。我益發(fā)感覺我是她的附屬。

    琪琪，只要對我笑一笑，不要太驕傲，只要轉(zhuǎn)過頭來笑一笑，告訴我你是愛我的。這么些日子，我們在一起，我渴望的是什么，她應(yīng)該知道，我賺了錢希望她一起用，我有快樂希望她一起開心，但是這些日子了，琪琪永遠(yuǎn)還是她自己，她硬是用保護膜把她自己圍了起來，任何人碰不進去。

    琪琪。

    她在學(xué)校里有朋友，在外面有未婚夫，我們都是點綴她生命的人。朱明不一樣，朱明是樂意去幫助別人發(fā)熱發(fā)光的，可惜的是她竟沒有碰到一個好的對象。

    朱明嗚咽的訴說她失落的愛，她為唐付出太多太多，也許只是為了他不愛她，她追求著虛無縹緲的感情生活。真正的感情恐怕只是像一般夫妻的生活。妻子拉住丈夫的心不外是為了飯票，而不是熾熱的心。

    我必需要停止想念朱明，必需要停止將朱明與琪琪做比較。世界上沒有兩個人是一樣的。自實驗室出來，我開始到處游蕩，有時候到酒館去喝一杯啤酒，有時候去打彈子，總是不想回家，以前我不是這樣的，以前我總是回去看書或是看電視，陪琪琪說話，但是我怕見到她，我在躲她，我覺得與她在一起沒話可說，她是一塊亙古不化的冰。

    琪琪是少有的聰明人，她當(dāng)然感覺到了。

    有一天她有意與我談?wù)撨@個問題，不過她是不吵架的。她一貫是那么冷靜，她說：“我們的感情日走下坡，如果為了責(zé)任問題，我們大可不必繼續(xù)下去?！彼f得是這么漂亮，一派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

    我很是震驚，這么嚴(yán)重的事被她這么輕描淡寫的說出來，我不慣。我問：“你要解除婚約？”

    她說：“你對我的感情已經(jīng)死了，拖下去又有什么意思？難道要叫我等你復(fù)蘇？”

    “我對你的感情死了？憑良心說一句，琪琪，你對我的感情根本沒有生存過。”

    “我們別吵架?！彼R上說。

    “我也不想吵架，我很明白你是一切講究優(yōu)雅的人。”

    我想起朱明，她伏在地下，整個人埋在膝蓋里，哭得天昏地暗，她可沒有介意出丑，她不覺得全心全意愛一個人有什么不妥，即使那個人不愛她，她也沒覺得什么不對，她不是那種要面子的人。

    星之碎片--五

    五

    琪琪很氣，她的臉色轉(zhuǎn)為蒼白，看上去更像一座大理石像。美麗的琪琪。她需要的不是這樣的男人。她需要一個理智的、冷靜的。聰慧的男人。

    “其實我也知道，我對你不公平，”我說，“我太幼稚，我不夠冷靜。”

    “我可沒那么想過。”琪琪的聲音比較緩和，“你別多心，我希望你的態(tài)度改一改，若果你有什么問題，我希望你提出來討論?！?/br>
    “我不要討論！我們不是開會！我可以把事情告訴你，我是很想去看朱明，但是因為你的緣故，我沒有去找她，我怕你，你永遠(yuǎn)高高在上，永遠(yuǎn)超人一等，我發(fā)覺我只是一個小人物，無法與你接近？”我說。

    琪琪看著我，有點激動，但是說不出話來。

    我說：“不要問我是否愛上了她，我們也許只是朋友與朋友之間的關(guān)系，我是個幼稚的人，我需要時間了解自己。”。

    琪琪薄薄的嘴唇顫動一下，她問：“你要去看她？”

    “我想?！蔽艺f。

    “我尊重你。”

    “我不要你尊重我！”我大喝一聲，“我只是你的未婚夫，不是你的父母師尊君王？”

    琪琪蒼白的說：“家豪，你說得對，我們實在是沒有法子交通了?！?/br>
    “你以為我不難過？”我問，“你以為我當(dāng)初向你求婚只是兒戲？我對你的輕描淡寫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