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著氣，他也聽到腳步聲了，雙手攏了攏，掙開拉住他的鄭程錦和鄭程云，轉(zhuǎn)過頭去就對進來的沈嘉和說道：“二舅還有些事，在京都要留一陣子，過些日子，你空閑了，就帶上珠珠兒去府里坐坐。”

    鄭程錦微微點頭，目光落在對方的鞋子上，腳下還黏著茶葉。

    “二舅。”沈妙珠不等他說，忙道：“您有事就先和表哥們回去，明天我再去看你?！边@屋里會被挨打的不用去考慮其他人選，她迫不及待地想讓二舅舅離開府里。老太太到時候知道了，就算生氣，總不能追到鄭家的宅子去吧。

    許是被碰疼了，沈則言發(fā)出“嘶”聲。

    他的心有些涼。

    他的女兒，對別人更好。

    鄭家人很快離開，沈妙珠跟了出去，找了翡翠去送?；貋淼臅r候，同金mama一起。金mama手里拿著煮熟的雞蛋。

    沈則言也露了臉。

    右臉的顴骨上方是明顯的淤青。

    鄭氏要接過雞蛋，被沈嘉和奪了過去。

    沈則言猛一抬頭。

    沈嘉和看著他，一會兒后垂下眼瞼。

    沈則言不說話，他在等。

    鄭氏正要說話，被沈妙珠拉到內(nèi)室去。

    “娘，你可不能心軟?！鄙蛎钪槎ǘㄕf道。

    鄭氏一愣，失笑：“娘是為了你二舅。”

    打就打了。

    她雖然說這不恨這個人了，可二哥那一拳，卻也讓她覺得出了一口氣。當年的事情，束縛的不是她一個人，兩個哥哥，鄭家其他人都是如此。

    只是后日就是除夕了，那張臉一出這個門就瞞不過府里的人。好不容易老侯爺對鄭家的事情松口，鄭氏實在不愿意繼續(xù)牽累鄭家。

    說到底，兄長也只是為她不平。

    沈嘉和站在門邊，敲了敲門板，母女二人轉(zhuǎn)過了頭。

    鄭氏微微踮起腳。

    沈嘉和說道：“走了?！?/br>
    鄭氏眉宇間有了擔憂，只是什么都沒有問。

    沈妙珠看了兄長一眼，就見他遞了個雞蛋過來。

    “吃吧。”

    沈妙珠微囧，傻了一會兒，伸手接過。

    沈嘉和同鄭氏說了聲，就先走了。

    ……

    梅若齋里，老太太哭天喊地地罵道：“我就說這鄭家同我們犯錯，好端端地，他們一來，幺兒就出事?！?/br>
    陳mama從外面走了進來，氣息有些急。

    “怎么樣？幺兒沒事吧？”老太太立時問道。要不是外面又下了大雪，馬車都有些困難，她斷然是要親自去看看的。

    “顴骨那有些淤青，奴婢過去的時候，已經(jīng)消了不少。三老爺讓老夫人寬心，說只是路滑摔了一跤?！?/br>
    “這么大的人還摔倒？讓我怎么放心？”又道：“你去屋里把那宮里出的化瘀藥送過去?！?/br>
    陳mama點頭。

    老太太頓了頓又問：“鄭氏去了嗎？”

    陳mama搖頭。

    老太太臉一沉，罵道：“我原就說她是個沒心沒肺的，偏幺兒當年非她不可，瞧瞧，現(xiàn)在該后悔了吧。”

    陳mama賠笑：“奴婢去的時候，三少爺?shù)故窃诘模雭硪灿腥蛉说囊馑?。?/br>
    “那是他老子。”老太太哼了一聲。

    言下之意，就是沒有三夫人的意思，沈嘉和這個當兒子的必須出現(xiàn)。

    話雖是這樣說，只是……也不能說沒有三夫人的意思。陳mama有心為鄭氏說話，又知老太太是厭惡三夫人，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到了晚間的時候，風雪更大了。

    老太太猶豫著還是取消了問安，總不能為了出氣，惹得其他人再摔了。

    狂風卷起雪花，吹打在門窗上。

    沈妙珠手里抱著香爐，輕聲嘆氣。

    鄭氏聽到聲音，抬了抬頭，憂心道：“這么大的風雪，也不知道你哥回去了沒有？”

    沈妙珠也不知道。

    先前父親離開沒多久，就傳來在雪地摔倒的消息，母女二人面面相覷的時候，外面突然狂風暴雪，這讓她們不用糾結(jié)去不去外院，卻也阻擋她們想要離開普驪居的意愿。

    沈妙珠做不到讓春草亦或是金mama等人在風雪中行走，鄭氏亦是如此。

    幾個丫鬟兩輛依偎著奔跑，手里提著食盒狂奔。

    就是一小段路。

    進了屋，已經(jīng)變成了個雪人。

    沈妙珠攔住她們想要擺放食盒的舉動：“快去換身衣裳?！?/br>
    鄭氏過來幫忙。

    “也不知道這雪，什么時候能停。”鄭氏低聲說道。

    用過晚飯，風雪沒有變小的意思。

    沈妙珠留宿在了西次間。

    午夜時分，聽著風雪敲打窗戶的聲音，一點點入眠。

    這雪一下就是兩天。

    到了除夕那天，仍沒有停下。

    沈妙珠推開房門，遠處的雪已經(jīng)到了肩膀過了，到處是雪茫茫，也只有中間一小段被下人們鏟出供人行走的小道。

    這不是好的事情。

    大雪帶來許多不便。

    沈府尚且如此，那些普通老百姓呢？

    連綿的風雪，除夕這日的早飯，也沒有了之前的豐富。就是想要出去采買，也沒有個地方。

    這怕是最不熱鬧的一個除夕了。

    風雪在晌午過后，慢慢小了下來。

    沈家的側(cè)門大開，下人們魚貫而出。

    沈嘉和身披氅衣，也走了出去。

    才回到蕉下院的沈妙珠，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jīng)天黑了。

    她原是要換了衣裳去吃府里的年夜飯的。

    等匆匆趕到普驪居，春景正低著頭回話。

    “少爺說一家團圓的年，怕是今年也過不上了。這一回是他的錯?！?/br>
    沈妙珠心口一疼，就見鄭氏掩帕落淚。

    “怎么就出去了？”她來到春景面前，從兄長離開已經(jīng)過去一個時辰了，這是刻意瞞著她們的。

    沈妙珠想怪卻也不能怪春景。

    “這幾日下雪，城中坍塌了不少房屋，少爺……少爺去兵馬司幫忙了。”

    沈妙珠的眼淚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