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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公主今次有事不曾到呢。 酒盞繼續(xù)順流而漂,此番卻是到了亭子前方,王方對蘇詰一稽首,卻是當仁不讓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br> 此詩自然出自青青授意,美人深藏是好的,有時候卻也需要有人贊賞,才能升值。 此詩一出,自然眾人贊賞。 只是大家也認為,這還是借了剛才那位的靈感,照樣罰酒三觥。王方不以為意,他本就輕狂,舉杯痛飲,還對青青長行注目,實屬無禮。 章和帝瞇眼,手指滑過茶杯,看不清表情。忽而,他對著青青耳語幾句,青青眼中發(fā)出光彩,越發(fā)迷人心魄,低聲道:“定不辱命!” 章和帝大笑一聲,對蘇詰一頷首,蘇詰知雅意,舉右手而請。 章和帝一拍流水,只見酒盞飛速向其而去,然后,他一揮袍袖,便將酒盞托在手中,卻是送到青青唇邊。 這一手,堪稱高明。 大湯雖然崇文,卻也尚武,章和帝此舉,引得眾人擊掌而贊。 青青飲酒,勾起唇角,一字不停道—— “楊王城上豎降旗 妾在深宮那得知? 十四萬人齊解甲, 寧無一個是男兒!” 此詩一出,場上頓時一靜,之后眾人大笑。 王方雖是狂生,也不是真的不講理之輩,自知孟浪,且青青也不算過分下了他的面子,便起身連鞠三躬,再飲酒三觥以示歉意。青青淡然抬手,表示此事揭過。 這樣一來,本來稍有不當?shù)牡胤?,也糾正過來,日后流傳,也是一則佳話。 青青這卻是抄襲的她那個世界,花蕊夫人改編的詩作。只是放到這里,“君王”變“楊王”便沒了那份憂國情懷、痛苦思緒,而是譏諷前朝王室對上大湯先祖的不堪一擊,隨便罵了王方。大湯人由來驕傲,文人作賦諷刺謾罵前朝實在如過江之鯽,數(shù)不勝數(shù)。青青此舉,即使似乎罵了場上所有男子,也不會有人在意,反而升起強烈的贊賞之意。 此時,酒已半酣,宴會進入高-潮,蘇詰和王方也談?wù)摿嗽S多。接下來,卻是眾人要見證,蘇大才子,對王方作個評論——雖不是蓋棺,卻也關(guān)系到王方此人,日后的前程名聲。 青青舉杯,飲下清茶,注視著小鳳凰,勾起一抹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那什么,蠢作者文筆有限,只好借了花蕊夫人的詩作,不是特別恰當,但也有幾分意思。 第八十二章 梧桐鳳凰落 這次蘇王相會,蘇詰是好奇王方詩畫風(fēng)格筆法的變幻莫測,王方則是本心傾慕,但求一見罷了。但是對于廣大圍觀的人群來說,卻是要一個答案—— 這王方,到底是一鬼才,還是沽名釣譽之輩? 雖然蘇詰的評價不能讓所有人信服,但在有人拿出確實證據(jù)之前,他今天說的話,就會是日后文人圈子內(nèi),明面上流傳的“官方說法”。 此時在場的人,都多多少少沾了酒水,面色微紅,眼泛秋水、大家漸漸沉默下來,目光炯炯地注視著亭子內(nèi)的兩人。 蘇詰有所察覺,他面色溫和地對眾人頷首,王方卻十分輕狂,對眾人一舉杯,扯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飲下美酒,哈哈大笑。 也不怪市井上此人風(fēng)評不好,行為這樣無禮,很難讓人喜歡。 蘇詰對王方拱手,溫和地說道:“詰日前收到友人信件,這才知道,世間竟有王公子這樣驚才絕艷之人?!?/br> 王方驕傲輕狂,但他本身很崇敬蘇詰,且伸手不打笑臉人,對于蘇詰的客套贊賞還是擺出了謙虛的樣子。王方拱手,說:“蘇相過譽,王某雖自負才學(xué),也知道自己不如蘇相多矣。蘇相若不嫌棄,直呼端和便是?!?/br> 端和是王方的字,如此說自然是擺明了態(tài)度。他軟了,其他圍觀的人也不好多言攙和,之前稍微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也就再次平和下來。 蘇詰的情商也很高啊,青青暗自贊嘆。 只見蘇詰仍然跪坐,渾身顯出世家子的貴氣與矜持,他面色平淡,雖然溫和,卻一點兒不顯得平易近人。似乎對現(xiàn)場的氣氛毫無所覺,他繼續(xù)道:“如此,端和自稱某摩瞻便是。今日有緣相見,詰有一些疑惑,希望不會冒犯。”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王方一番極其爽快的話,倒是讓在場諸人對他的印象好了不少。 文人中恃才傲物的實在不算少見,雖然有些是故作姿態(tài)惹人厭煩,但大多還是自有格調(diào)原則,不肯流俗,值得敬佩的人。若是王方表現(xiàn)出來的才華是實打?qū)嵉?,他這樣的性格,反而會得到年輕書生的擁護。 其實之前下棋時,蘇詰就大概了解了王方的性格和才學(xué),心里是偏向認同的。現(xiàn)在一番話,不過是當著眾人面前,擺出謙和的姿態(tài),既是給王方面子,也是他身為“名人”,不得不隨時注意自己的言行。否則,今日還是滿城贊譽,明日就有“仗勢欺人”等閑話。蘇詰自己倒是不怎么在意這些,但是他身為蘇家子,生來享受家族優(yōu)待,卻一天不曾報答,旁人不言,他自己卻不能理所當然,不能做貢獻,至少也不為家族抹黑。 文人嘛,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閑話少敘,一番慣例的禮節(jié)后,蘇王二人正式開始“文斗”。 因為這次不是為了爭勝負——蘇詰也不可能和一個后輩爭長短——是以,規(guī)矩什么的,并不嚴格,兩人更像是一場公開的論學(xué)。 首先是書法。 蘇詰為人恬淡,什么都不太執(zhí)著,長于世家,自然首先練得一手王體(章和帝的原因),然后是常年抄寫佛經(jīng)而自成一脈的“蘇氏經(jīng)文體”。二者雖有不同,但大體還是承襲自王羲之一脈,兼美行楷。 王方卻為人執(zhí)拗,從來只肯書草,且和前代大不相同,更加放縱,筆勢連綿環(huán)繞,字形奇變百出,在現(xiàn)在這個時代,其實是有些“出格”的。 大湯科舉取士,極重書法。但不同于青青知道的,她那個世界的明清,規(guī)定死了書法類別,還發(fā)展出“臺閣體”、“館閣體”之類嚴格的規(guī)范。大湯科舉,士子答題需用書法字,主考官不喜歡的字體,甚至可以直接打回去不錄用。王方久試不第,他一手狂草至少占了九成因素。 這或許非常不公平,但大湯科舉本來就不比后世嚴謹,就說,考前給主考官等人寄去所作詩文之類做法,在這個時代,根本沒有作弊的嫌疑,反而可說是慣例。 每個時代,都有些奇葩的制度,當時的人,完全意識不到后人的糾結(jié)。 蘇王兩人停筆凈手,作品自然由侍女托了供眾人傳閱。 若是再早幾年,章和帝更年輕自律的時候,王方的狂草絕對沒有出頭之日。但近來老皇帝自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