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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她的低語,倒有些好笑和悵然,不再說話,只是像青青幼時一樣,輕輕拍哄。 都是女人,還是長得很好看的女人,自然理解自家這絕色女兒對青春不再的恐懼。自己這些年是漸漸習(xí)慣了,可是當(dāng)年,從鏡中發(fā)現(xiàn)第一根白發(fā)、第一條細紋時,封蕪也是落了淚的。 美人辭鏡,不是白說的。 只是這青絲成白發(fā),歲月不回頭,本就是天下至理,誰也逃不過。 封蕪忽然想到之前萬壽節(jié)上徐道士的事情,卻有些擔(dān)心青青走了岔道,一味去追求長生不老,平白害了自己的性命,倒是翻來覆去講了好些道理。雖然沒什么說服力,卻也讓青青心頭的惆悵和低落消失無蹤。 自家娘,可真是個奇葩。 母女倆又說了許多閑話,最后的重點自然是曲吉的婚事和入朝的問題。 雖然曲吉才將將十歲,虛歲也才十一歲,要青青看來,還是個小孩子,連半大小子都還不夠格??墒撬乔议L子嫡孫,又是她玉德妃曲青青目前唯一的侄子,可以說,分量是比曲士廉還要重些的,甚至,可以說,按身份出身講,他是比曲青青自己都要貴重的。 因太子入主東宮,崇文館也休學(xué)后重新開課。 雖然學(xué)子和教授人員都有很大變動,但明顯太子是不打算和玉德妃明著交惡得罪皇帝,曲吉仍然是夏侯任的陪讀。只是因為身份的限制,以及各位大儒在各方面強調(diào)太子的特殊地位,曲吉之前結(jié)交的小伙伴們雖然沒有和他生分,他在圈子里的地位卻直線下滑,漸漸顯得有些尷尬。 青青是知道最近兩年會是各皇子爭斗最殘酷的時間段——畢竟再怎么被皇帝訓(xùn)練成了超級影帝,但他們此時的內(nèi)心都太浮躁。太子是急于做出成就,穩(wěn)固地位,其他皇子則是烏骨雞樣死盯著,盼望太子出錯落下高臺。等經(jīng)過一次次交鋒后,他們才會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態(tài)度。 對于太子來說,其實他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不犯錯就可以了。那樣,即使章和帝天天訓(xùn)斥,所有人都覺得太子庸碌無能,又如何?在太子無過的情況下,獨孤家和太后都不會讓名正言順的夏侯松有任何危機。夏侯松現(xiàn)在還是太年輕,太心高氣傲,不肯懂得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 至于說其他皇子,現(xiàn)在他們會在章和帝每次訓(xùn)斥太子、冷落太子時滿懷欣喜,但是漸漸的,他們就知道了那些都是虛無飄渺的,些許捕風(fēng)捉影的小事,根本不會動搖太子的地位。他們唯一能做的,是水滴石穿,里外夾擊,明著忠心、尊敬太子,暗地里長年累月的挑撥皇帝,最后就只能等待機會。 確實很被動,但這么多年,他們本來也沒能站在得利的位子。 現(xiàn)在的他們,只是枯木逢春,被章和帝陰晴不定的“父愛”弄昏了頭,也因為身份大大提升而升起無限妄念。 “既然咱們家本就是京城人士,自然要占個優(yōu)勢。我看吉兒也學(xué)得挺好了,先過了童生試吧。也不拘什么好名次,先試試水,也是在外有個交際的身份。吉兒資質(zhì)不算頂天,要科舉入仕還是有難度的——咱們家也沒必要搶那起子寒門學(xué)子的名額,我也不愿意吉兒老大把年紀(jì)還在屋舍里熬命呢?!?/br> 封蕪是沒企圖要曲吉考狀元什么的,在她心里,舉人已經(jīng)是了不得的天才了。何況他們家現(xiàn)在也不缺入朝為官的途徑,科舉實在是太過于艱難的一條路。曲平倒是有相當(dāng)大的寄望,所謂圍墻理論,像他這樣蔭庇得官的,總是對那些憑真才實學(xué)科舉入仕的人有種別樣的羨慕和隱晦的自卑。卻不想想,那些人,何嘗不對他們這樣輕輕松松、年紀(jì)輕輕就憑祖輩入朝為官十萬分的嫉妒呢? 不過,章和帝的朝堂上,科舉入仕的官員的確是比其他途徑的人要貴重些,所謂清流,更是只能是進士科出身。 曲吉天資有限,要想走科舉的路子,沒個四五十年基本是不能的,這卻是不太合適宜了。 何況,青青也不希望自己兒子身邊的人太過文人義氣,或者滿心的“忠君愛國”、“上下尊卑”。要是哪位因為心中的原則,而給自己那個心存不軌的兒子捅上一刀,青青就是哭也來不及了。 古代人重視家族,可個別為了理想“大義滅親”、“棄暗投明”的,也不是沒有。 封蕪應(yīng)了青青的話,雖然她覺得曲吉還小,但是童生試并不像鄉(xiāng)試、會試那樣折磨人,曲吉身體又卻是相當(dāng)壯實,也就不怎么擔(dān)心了。 “親事的話,吉兒還小,我且看著吧。只是母親切記不要私下有什么約定,我琢磨著,皇上很可能是要賜婚的??蓜e到時候鬧出什么戲文里才有的笑話。” 封蕪自然也沒什么意見。 用過點心和茶水,封蕪也抹著淚趕在宮門下鑰前回了家。 青青有些無奈——其實,雖常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再難得見娘家人。但是,那也只是一般低位妃嬪,像是曲青青這樣的寵妃,家人又在京城內(nèi)的,分明是比一般同城嫁女還見得頻繁的。 說個不好聽的,曲畫出嫁這么多年,和封蕪見面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定有曲青青進宮這段時間多呢。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李家老太太和曲畫的心態(tài)就是——不敢懷疑,不愿意多想,和許多上騙受當(dāng)?shù)且坏┱嫦喑鰜頁p失太大無法承受(比如已經(jīng)自殘、傷害別人的邪教分子),他們不是不能發(fā)現(xiàn)真相,也不是真的對別人的講事實擺道理不屑一顧,而是實在不敢去碰觸那個真相。 因為,李婆子是孤身一人了,曲畫也自覺孤身一人,如果沒有男丁,李家就是絕戶,按照古代的律法和人情,她們除了投身尼姑庵,幾乎是沒有活路的。最重要,心理上,無法承受自己成了絕戶…… 第九十三章 不作不會死 才剛發(fā)下宮人的冬衣,眼見著就到了年關(guān)。 青青乘著轎輦往飛霜殿而去,左右皆是白茫茫一片,無端顯得蕭索而潔凈。 皇帝其實并不常住在飛霜殿——若是想在后宮,自然是住到永和宮去;若是想兼顧前朝,卻是紫宸殿、延英殿更方便些。此番,卻是有些不好開口的緣故,不愿意時常被大臣們打擾,才住到那里去了。 上個月,青青因娘家的事情,又急又怒,內(nèi)外交加下,終于病倒了,章和帝心中大慟,險些罷了朝事。但是有太醫(yī)懷疑玉德妃得的是傷寒而非風(fēng)寒,事情便立刻復(fù)雜起來。 在大湯,傷寒是要傳染的,而且大多沒能治愈。若是一般的宮人或者家中仆從,一旦有這方面的懷疑,是必定要立刻趕回家去的。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玉德妃只是偶感風(fēng)寒,又因為生了閑氣,且本身體弱,才使得癥狀復(fù)雜了些,也不能很快痊愈。太醫(yī)們醫(yī)術(shù)是沒的說,可誰讓玉德妃在太醫(yī)院全無